韩世忠将许仁远请到了外堂,问道:“许大夫,老夫人的身体怎么样?”
许仁远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人此乃虚证引起的昏厥,真气虚,肾水欲涸而伤气亡阳,恕在下直言,此乃灯枯之象。”
“啊!”韩世忠心中揪紧,急道:“许大夫可有良方?”
许仁远摇摇头,无奈地摇头说道:“难啊,生老病死、天道如此,此乃命数,世间哪有逆天改命,在下只能尽力帮老夫人多延些日子。”
韩世忠一听也傻了,无奈地叹起气来。
“相公,人力有穷尽。”许仁远宽慰道:“老夫人需补气,府上可有上好老参。”
“有,此次我带了几根老山参来,如何服用还请许大夫指点。”
“那就好,”许仁远点点头,道:“我开个方子,只要照方子将老参熬成参膏服用即可,其他的辅料若是镇上没有,相公可差人到铺子里抓。”
“好,有劳许大夫。来人呐,快取笔墨来!”
写好了方子,在庄子上用过饭,又把注意事项细细叮嘱了一遍,许仁远才在韩世忠的陪同下连夜赶回临安。
一路上韩世忠愁眉不展,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确实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可能阿姥自觉时日无多,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想见自己的乖孙儿。
这可咋整?
韩世忠怕两个老的承受不住,一直没把叶治的真实情况跟他们说,当时把他们一家秘密迁到庄子上,也只推说是因为叶治贬了官,宅子让朝廷给收了。
……
也许是昨日的施针过于伤神,刚坐了半日不到的诊,许仁远就觉得颇为疲累。
送走手头的病患,许仁远刚伸展了下筋骨,外头就进来了两个人。
为首的一个约莫三十出头,身着绯绿锦袍,脸上带着一股傲慢和阴骘;身后跟着一人,身型壮硕,一脸凶横之色,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许仁远见惯了各色人等,知道眼前两个人定是不好相与的角色,起身施礼问道:“两位官人是问医啊还是抓药?”
“嘿嘿,我不问医也不抓药。”为首的锦袍男子干笑了一声,问道:“你可是许仁远许大夫?”
“正是在下。”
“许大夫,我就是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二。”
“官人请说。”
锦袍男子阴冷地盯着许仁远问道:“听说许大夫昨日出诊去了?”
许仁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答道:“是,官人是如何得知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老老实实答话就成。”锦袍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厉色,继续问道:“你昨日可是替韩世忠府上出诊?到哪里出诊?”
许仁远心中“咯噔”了一下,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陌生男子,道:“这是病患隐私,恕在下无法相告。”
“无法相告,嘿嘿。”锦袍男子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往许仁远眼前一亮,冷笑道:“这皇城司的牌子你不会不认得吧。”
看着男子手中的令牌,许仁远神情一窒,好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颈,说不出的难受。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实话,免得吃苦头。”
锦袍男子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即便你不爱惜自己,也得替一家老小想想。只要你说实话,我们绝不为难你。”
许仁远艰难地咽了咽喉咙,颓然道:“昨日是替韩相公府上出诊。”
“到何处去出诊?”
“临平镇。”
“替何人诊治?”
“一老妪。”
“有多少岁数?那里还有什么人?把事情详细说来。”
许仁远心中叹了口气,只得将出诊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锦袍男子越听,眼中厉色越盛,“你刚才说的房中那个年轻妇人是韩世忠什么人?”
“我也不知,只听韩相公称呼那妇人为弟妹。”
锦袍男子面上一喜,不动声色地催促道:“继续说,把经过一点不漏地说清楚,要是有半点隐瞒,你自己掂量。”
许仁远在锦袍男子的逼问下,把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细说了一遍,说完时已是汗透衣背,整个人虚脱了一般。
锦袍男子又反复问了一些重要的关节,确认许仁远并无欺瞒之后,才阴狠狠地威胁道:“许大夫是聪明人,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可明白?”
许仁远无力地点点头。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锦袍男子冷冷地盯着许仁远,威胁道:“万一被我知道许大夫不讲规矩,坏了我的大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省的了。”许仁远拱拱手,道:“您二位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吧。”
“哼。”锦袍男子冷哼了一声,丢下一个狠厉的警告眼神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