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从仪的嘴里突然响起了焦急的喝声,双手死死地提起了缰绳。
“啾!”
胯下的战马被猛然一嘞,发出了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又踏下,瞬间就止住了去势。
幸好杨从仪胯下的战马训练有素,在半丈来宽的栈道上来个急刹还能稳稳当当,没有摔下深涧去。
盯着前面不远处有如巨兽血盆大嘴般的陷空深渊,杨从仪生生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此刻他终于明白种彦崮脸上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了,敢情是猎人看着即将上钩的猎物啊。
杨从仪又气又惊,天杀的种彦崮居然敢设下这么一个火坑让自己跳,真真气煞我也!
片刻之间,杨从仪的亲卫就已赶到,紧紧地将他护在了中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十几丈。
杨从仪在亲兵的拱卫下,心中安定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种彦崮,厉声问道:“种彦崮,大散关外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种彦崮朝杨从仪扬了扬头,道:“是我。”
“好,好。”杨从仪怒极反笑,喝道:“那你还不自缚军前待罪。”
“待罪?哈哈,我种彦崮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你擅开边衅,破坏和议,又据城顽抗,形同谋反。种彦崮,这些都是杀头灭族之罪,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误。念在你是种氏一脉,只要你自缚待罪,我定会向郑宣抚求情,或可免于一死。”
“哈哈哈哈……。”
种彦崮略带不屑的笑声在山涧之间回荡,“多谢杨安抚好意,不过生死有命,杨安抚无需操这份心了。”
“种彦崮,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还是乖乖出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杨从仪冷哼道:“你以为毁了栈道,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真真可笑。实话告诉你,你这是作茧自缚,只要我锁住古道,你就等着饿死吧。”
“多谢杨安抚挂怀,那就让我饿死好了。”
“你!”杨从仪被种彦崮气得发狂,厉声责问道:“种彦崮,你当真要顽抗到底,自取灭亡?”
种彦崮懒得再跟杨从仪废话,“杨安抚,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请回吧。”
“杨将军,我是叶治。”叶治接着种彦崮的话,对着杨从仪喊道:“栈道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马,为安全计,杨将军还是早回吧,免得生出事故。”
杨从仪岂能听不出叶治话中隐隐的威胁之意,尽管气的要死,可又能怎样。
栈道就半丈来宽,只能容三人并肩而立,这样的地形下根本没有办法展开强攻,何况前面的栈道还被种彦崮弄掉了一段。
假使他杨从仪不计代价进行强攻,能拿下那道木闸,难道种彦崮和叶治就没有后手?
鬼知道前面还有多少陷阱在等着他。
所以,眼下他杨从仪还真拿种彦崮和叶治没办法,纵使有千军万马也只能望川兴叹、徒增奈何。
杨从仪的脸上阴晴不定,心中自是万分纠结。
就这样灰溜溜地撤走吧,面子上挂不住;要是下令进攻吧,伤亡且先不说他,久攻不下,他的面子折损更大。
就在杨从仪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间,叶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杨将军,我有一事相托,请回禀郑宣抚,就说我和彦崮一定会好好把守大散关的,请宣抚勿要挂怀。”
听叶治这么一喊,杨从仪也不是蠢人,明白叶治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于是他就顺坡下驴,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喊道:“叶治、种彦崮,我劝你们还是早日迷途知返!否则,到时宣抚一声令下,大军齐发,看尔等还能顽抗到几时。哼!”
看着杨从仪心有不甘地退走,种彦崮朝叶治翘起了大拇指,赞道:“牛掰,不战而屈人之兵。”
“杨从仪不是蠢人,知难而退是最好的选择,要不然他更难收场。”
目送杨从仪这个不速之客离去后,叶治留下李彪等人把守闸口,便和种彦崮一起赶回大散关,眼下最紧要的就是抓紧时间修筑黄牛寨的城关。
黄牛寨是个山间盆地,陈仓道到了这里,道口刚好形成一个喇叭状,非常适合设关立卡。
按照叶治的设计,城关呈半弧形,高两丈五,宽一丈五,总跨约有十二丈,这样的规模与大散关相比也不遑多让。
没有大型工程机械,工程量可不小,好在建筑材料都是就地取材,而且在修筑兴赵原的时候开出很多石头,石料是现成的,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