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是这个意思。”种彦崮点点头,旋即话风一转,说道:“还有,城池也该修一修了。”
叶治看着种彦崮,突然觉得心情莫名沉重起来,“彦崮,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到头来可能是身败名裂。唉,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可能是没有勇气直面或者是有意规避,从那夜的杀戮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谈起最重要的问题——他们到底是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就像激流中的沙石,受命运的裹挟,有时候走什么样的路并不是自己能选的。
叶治没得选,种彦崮却不是。
叶治真的不想把种彦崮拖下水。
种家世代忠烈,将荣誉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可现在种彦崮要走的这条路完全与家族的信念背道而驰。
个人身败名裂是小,可要连累家族蒙羞、荣誉尽毁,那种彦崮真是百死不能赎其罪。
种彦崮神情一黯,他有过犹豫和挣扎,但他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退缩是不对的。
“唉,”种彦崮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跟着我冲出大散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大可不必如此呢。”
“这…”叶治真的被种彦崮问住了,他明白种彦崮的意思,也知道他已经做出了自己认为应该做出的选择。
此刻,叶治的眼中好似沉沉黑夜里星光闪耀,他紧紧地握住了种彦崮的手,强压住内心的感动和激动,装出十分淡然的腔调说道:“原来,你结拜时同生共死的誓言并不是说说而已。”
……
凤州城外的固道水两岸有很多没有开垦的荒滩和因为战乱而荒废的农田,别说是安置大散关的数千饥民,就是再多个十倍也不成问题。
两千多饥民很顺利地迁到了凤州,叶治忙得几乎脚不着地,既要组织垦荒又要整修城墙,还要解决几千人的吃住问题,把心操稀碎。
幸好叶治在高邮主政三年,处理这些事情算是轻车熟路,否则肯定焦头烂额。
解决饥民的生计问题,叶治还是采取了最有效的以工代赈的办法。
有了黄成蹊送上的大礼,叶治就不怕付不出工资,饥民有了收入可以保证基本的温饱,而消费市场的扩大又促进了凤州商品的流通,进而增加了政府的税收,从而形成了良性的循环。
彭玉章虽然和叶治保持了距离,不过做事情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他主动请缨,由他负责组织饥民垦荒生产。
而整修城墙的事情则交给了李彪和费通,他们二人久在军旅,特别是费通,把守了多年的城关,对于城墙如何修筑更利于防御颇有心得。
“整修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看着城墙上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叶治却是皱着眉头。
“没法子啊,人手不够。”种彦崮搓了搓脸颊,“你总不能让我变出来吧。”
凤州的城墙因屡遭兵火,有很多残破的地方需要修补,而且叶治和种彦崮决定将城墙的高度再增高半丈,而凤州城墙周围六、七里,这个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
为了赶工期,除了今年还没有用完的力役都摊派下去外,连饥民中所有的青壮也都被叶治拉上了城头,但千把号人对于这么大的工程还是显得力有不逮。
“看来只能出钱募役了。”
“嗯,不怕不怕,咱现在有钱。”
“切,照这个架势,这点钱也花不了多久。”叶治看了一眼种彦崮,“咱们现在是花钱如流水,不过不怕,过段时日等陈克明回来,咱们就不用愁没钱了。”
“咋地,”种彦崮眼睛一亮,哈喇子都快滴了下来,“难不成你要搬座金山银山来不成。”
“嘿嘿,”叶治眉毛一挑,笑道:“哥有钱,任性。”
“你可别以为有钱就万事大吉。”种彦崮提醒道:“即使城池能及时修好,也不是就高枕无忧。”
叶治一愣,旋即明白了种彦崮所指,“嗯,你说的没错,人手也是个大问题。”
种彦崮手下拢共就五百兵马,重点还要放在大散关防着金人,加上目前能够征调的乡兵以及民间弓箭手,凤州能用上的人马还不到千数。
就这么点人,凤州城即使再高,估计也守不住。
“人手不够,只能装备来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