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岳飞,你也有今天。”
万俟卨心中暗暗冷笑,眼睛斜睨着堂下的岳飞,阴恻恻地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
“啪!”
万俟卨见岳飞久久不答话,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贼囚,还不报上名来。”
万俟卨故意将“贼囚”二字说的很重。
……
岳飞冷冷地看着万俟卨,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半个字也没说。
“你!”
万俟卨见岳飞不仅不答话,还用那种眼神看他,气得拿手指一戳岳飞,说不出话来。
万俟卨本来想在都堂之上先好好敲打敲打岳飞,削削他的锐气,可没想到岳飞就像个石人一般没半点反应,这让万俟卨全然无处使力,想抖威风,在旁人眼里也成了笑话。
最让万俟卨受不了的还是岳飞看他的眼神,那种眼神既有看蝼蚁般的不屑,又有看狗屎般的厌恶,又夹杂看小丑般的可笑,还隐隐有一丝看可怜虫般的怜悯。
确实,在岳飞眼里,此刻高高在上的万俟卨就是个狗屎一般的跳梁小丑。
小丑越蹦跶的欢,就让人越觉得可笑可怜。
太特么气人了!
老子现在好歹也是御史中丞啊,实打实的手握重权、生杀予夺,你岳飞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岳飞的横眉冷对让万俟卨彻底怒了。
他就像一只疯狗,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地喊道:“来人呐,将这个贼配军给我拉下去狠狠地用刑!用大刑!”
他娘的,吃上一顿杀威棒,看你还敢不敢不老实!
万俟卨的如意算盘再一次打空了,无论万俟卨用什么手段,始终都撬不开岳飞的嘴。
不单是岳飞,岳云和张宪也都一样,好像这大刑是用在别人身上似的,弄得万俟卨都怀疑到底是人的骨头硬,还是自己的刑具硬。
愁啊愁,愁白了万狗头。
这边议和的盟书都订好了,就等着万俟卨把事情办利索,盖印用宝诏告天下。
可岳飞的铁案却一直办不成,这就好比客人都到齐了,坐等开席,却突然说没厨子烧菜。
更糟糕的是岳飞已绝食两日,水米未进,准备以死相抗。
万俟卨可不敢就这样让岳飞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
岳飞的案子朝中上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其中不少人颇有微词,还有人一直想法子营救岳飞。
光山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事、齐安郡王赵士祇就上疏救岳飞,结果赵构罕见地凶相毕露,以赵士祇身为宗室却外交将帅、内结执政的罪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贬了赵士祇的官,这才将朝中的质疑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如果岳飞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再引发朝中质疑和谴责的声浪,万俟卨毫不怀疑自己肯定会被第一个推出来顶包扛雷。
到时候判他个流放岭南都算轻的,估计没出临安城,字巾就得让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愁啊愁,愁白了万狗头。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能拿他怎么办。
“彦济,这可如何是好啊。”
万俟卨揉了揉那张猪肝样的老脸,忧心忡忡地对罗汝楫说道:“唉,离相公给的期限快到了。”
罗汝楫是政和二年的进士,资历算是老的,但在官场熬了二十几年却一直不得志,年届五十了还在九寺丞、六部员外郎这样的职位上打磨。
他和万俟卨一样识时务,投靠了秦桧后,官运立刻亨达起来,坐上了殿中侍御史的位子,是秦桧在台谏的恶犬。
万俟卨带头弹劾岳飞时,罗汝楫也出了不少力,秦桧看得入眼,在万俟卨提拔为御史中丞时,顺带把罗汝楫顶到了万俟卨原来右谏议大夫的位子,作为万俟卨的副手一起审讯岳飞。
(所以别小看了叶治殿中侍御史的官职,台谏一直是爬上中枢的终南捷径。)
“元忠兄,”罗汝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来咱们要另辟蹊径了。”
“噢?愿闻其详。”
“元忠兄,你看啊。”罗汝楫拨了拨火盆里的木炭,说道:“拿不到岳飞的供认状,又无密信证物,案子等于是走入了死胡同,咱们与其在死胡同里打转,还不如直接翻过墙头。”
“翻墙?如何个翻墙法?”
万俟卨有些不解地问道:“没口供证物,就难以定罪啊。”
“呵呵,元忠兄,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一桩罪名能定人死罪。”
罗汝楫点拨道:“谋反一事,一无供状二无证物,只凭告首和证词,很难堵住那些人的嘴巴。不过现在岳飞身上虽然没看到屎,却是有屎臭的,咱们只要再弄点料,让人相信岳飞身上的屎臭是他的就行了,不一定非要让人看到屎。”
“这……?”万俟卨脑子还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元忠兄,俗话说黄土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