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相,金兀术差人带了书信来,你看看。”赵构拿起御案上的另一封信递给了秦桧。
金兀术的信是兴师问罪的,他严厉指责宋国负恩启衅,并威胁说自己已经会诸道大军,水陆并进,师行之期,近在朝夕。
秦桧看完信,抬头看了一眼赵构,面露喜色地说道:“陛下,和议可期啊。”
“嗯。”赵构的脸上也掩饰不住激动。
金兀术放回了李微,带回韦太后书信,又派使者送来“指责信”,其意不言自明,无非是想以进为退重开和议。
但大金国是上国,怎么能先开和议这个口呢,所以金兀术先声色俱厉地指责并大肆威胁,就等赵构识趣,派人前来谢罪请和。
金兀术再顺水推舟给赵构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如此一来大金国里子面子就全都有了。
“金国那里,自然要派使者去解释。不过还有一事,要辛苦秦相。”
“请陛下差遣,臣定当尽心竭力。”
“金国的信使已安顿在驿馆,秦相去见见他,先探探口风。”
此次要想和金兀术议和,免不得要出点血,先探探金人的口风,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臣遵旨。”
驿馆就在朝天门外,从大内过去也就两刻钟的路程。
本来秦桧还不知道该如何对赵构开这个口,因为金兀术要他做的事情干系太大,现在却不需为难,他只要推说是从金国使臣那里探听到的就行。
在往驿馆去的路上,秦桧心中已有了定计,对于金兀术的条件他也乐见其成,现在就要看赵构的心思了。
以秦桧对赵构的了解,在议和面前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只不过这恶人又得自己来做。
到了驿馆,秦桧一看,哟呵,还是老相识。
“秦相公,别来无恙啊。”见秦桧亲自前来,刘全一脸欣喜,连忙上前行礼。
“啊呀,原来是刘干办,久违了。”
“几年未见,相公风采依旧啊。”
“老了,老了,你没看我这头发都白了吗。”
“相公说笑,您是风采更胜往昔。”
“呵呵,走,里面谈。”秦桧屏退了左右,关上门就和刘全说起悄悄话来。
“相公,小人临行前,大王专门有叮嘱。”
“哦,请讲。”
“大王说名号、土地、岁贡皆可议。”刘全顿了一下,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唯有大王在书信中所言之事不可议,此事成则和议成,此事不成则和议罢。”
秦桧点了点头,说道:“你回去禀告大王,秦某定当竭尽所能促成两国早定和议。”
“好,那小的就等相公的好消息。”
见完刘全,秦桧又得往大内赶,赵构可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去复命。
赶回大内,天色都快要暗下来了,秦桧把与金使会面的情况细细地跟赵构说了一遍。
“秦相,金使可曾提出什么条件?”这是赵构最关心的问题。
“启禀陛下,金人说土地、名号、岁贡都可以商量,唯独有一件事不可商量。”
“噢,是何事不可商量?”
“这。”秦桧低着头有些“为难”。
“秦相无需顾虑,直说就是。”
“陛下,”秦桧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金使带来金兀术的口信,说要想和议,就必须拿…”
见秦桧支支吾吾,赵构焦急地追问道:“拿什么?”
“金兀术说要拿岳枢使的人头来换。”
“什么?!”
赵构懵了,千算万算,算不到金兀术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秦桧偷偷地看了一眼赵构,只见赵构的脸色有点发白,于是赶紧说道:“陛下,金兀术使得好算计,是想我朝自坏长城,千万不能答应啊。”
怔了半会儿,赵构才问道:“金兀术为何独独要取岳枢使性命?”
“臣也只是猜测,岳枢使去年在颖昌郾城大败金兀术,而且杀了金兀术的爱婿夏金吾,想来金兀术是要报杀婿之仇。”
“荒谬。”赵构怒叱道:“两军交战刀枪无眼,生死各安天命,怎能与私仇混为一谈。”
“是,是,陛下说得极是,臣也是如此将金使训斥了一番。”
“唉……”
赵构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再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