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叶治笑着端起碗喝了一口,赞道:“嗯,这水倒是甘甜,不错不错。老丈你也坐下,咱们说说话。”
李秀赶忙识趣地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老丈,老丈推辞了半会儿,才有些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
“老丈,村子里有几户人家,多少人啊?”
“回禀大人,这村子共有十一户,五十几号人,大家都以打渔为生。”
“那日子过得如何?”
“回大人,前些年太平的时候日子还算不错,湖中的鱼虾蟹也多,打来的鱼获除了自己吃外,大部分都拿到城里卖,卖了钱再买些油米盐,日子还算踏实。那时候,运河往来客商多,城中酒肆饭馆生意好,所以鱼获卖得也多。可这几年日子不太平,运河上来往的客商少了,城里酒肆饭馆生意不好,鱼获就很难卖出去,这没有进项,生活就难哩。”
叶治一边听一边点头,这哪朝哪代都是这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爹,爹。”此时门外传来了叫声,“是不是家里来客人了?”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进来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黢黑黢黑,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大郎回来啦,快,快,快来拜见大人。”老丈连忙把儿子拉了过来,道:“这是咱们高邮的知军叶大人,赶紧跪下。”
中年汉子一听是父母官,慌忙就要下拜,也被叶治给拦住了,叶帅哥最不实兴的就是跪跪拜拜这一套。
“这位大哥不用拘礼,我是上门客,哪有主人给客人行大礼的,坐坐。”
见叶治如此随和,中年汉子吊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位大哥是刚从湖里回来?”
“是。”
“今天鱼获如何?”
“还行,现在是深秋时节,鱼蟹正肥的时候。”
“噢,那可是美味啊。”上辈子叶治就最喜欢吃湖蟹,就是有点小贵。
“鱼获在哪里,咱们去看看。”
“好好,鱼获在外边,大人请。”
一帮人到了屋外,只见屋外的空地上有一只大木桶,桶里有十来条一尺来长的鱼。
叶治能认出来有鲫鱼、鲤鱼、黄刺鱼,居然还有鳗鱼。
野生淡水鳗鱼在上辈子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好东西,不过最显眼的还数两条两尺来长的青色大鱼。
叶治指着桶里的两条大块头问道:“这是什么鱼?”
“大人,这是咱们这最有名的青鱼,这个鱼刺少肉多又鲜美,最能卖上价钱。”
“这鱼湖里多吗?”
“多,现在买鱼的人少了,俺们每日也少打一点,多了也白糟践了。”
“嗯,”叶治点了点头,竭泽而渔的事确实不能做,看来他们还挺有保护资源意识的。
“呀,这么大的湖蟹。”看到桶底十几只硕大的湖蟹,叶治惊讶地叫了起来,估摸着一只起码都半斤以上了。
“大人,湖中就这湖蟹多,个头又大,不过咱们这里的人嫌湖蟹吃多了寒胃,所以不大喜欢吃,不过河南河北一带来的人很喜欢吃。”
靠,纯正野生又无污染的湖蟹居然不喜欢,嫌胃寒,真矫情,要是我,天天当饭吃都乐意。
叶治偷偷地咽了咽爬上嘴的口水,今天注定有口福,这两条大青鱼和湖蟹俺都包圆了,还有那几条黄刺,回去炖汤也不错。
“这位大哥,你今日这鱼获卖给我如何?”
“呀,大人,草民不敢,这都是些粗贱的东西,草民怎么敢收您的钱,您要是不嫌弃,就当孝敬您的。”
“这可不成,咱有规矩,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叶治也是说得顺溜了,估计一会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得整出来了。
“啥,大人要针线?”老丈有点懵圈。
“额,没有没有,我是说着鱼获真新鲜。”叶治见自己说漏嘴,赶忙搪塞过去。
老丈笑呵呵地应道:“大人说的是,鱼获就是要趁新鲜。”
“嗯,我就是喜欢它们的新鲜,今天我都买了,你要是不收钱,这鱼获我可不要。”叶治一边说着,一边从陈立行那里拿过一锭约五两的银子硬是塞给了老丈。
老丈见叶治给了这么一大锭的足色纹银,吓得脸都白了,像是银子烫手,急得叫道:“大人,大人,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啊。”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叶治抓起老丈的手,把银子塞到他的手心里,说道:“你要不收下,我就当你嫌少喽,听我的,把银子收好。”
老丈看见叶治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憋了回去,只好乖乖地攥着那锭银子,眼中已然有泪光闪现。
真是个好官呐。
“这位大哥,劳烦你把鱼获扎上,我们中午回去打打牙祭。”
“哈哈哈哈……,”叶治的风趣引起了众人的一片笑声,久久地在芦苇荡中回响。
湖边溜达了一圈,收获满满,众人出了村子,一路信马由缰准备往城里走,结果在南门外恰好遇到了呼延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