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绝大多数的意见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很多人还没有走出四年前经历的噩梦,现在又要重新经历一次,老命都要报销,赶紧趁还来得及,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宰相赵鼎却坚决反对逃跑路线,说打不赢再跑也不迟。
赵构也觉得金人还在千里之外,自己就脚底下抹油,这脸面上着实有点挂不住,也就按捺住了南幸的冲动。
九月二十六,金人和刘豫联军兵分两路渡过淮河。
第二日,楚州守臣樊叙弃城逃走,驻守在高邮军的淮东宣抚使韩世忠不敢托大,率军退到了长江南岸的镇江府。
十月初一,韩世忠的加急文书送到了临安。
满朝文武以为赵构这下肯定要脚底抹油了,可令所有人惊掉大牙的是,赵构居然决定亲总六军,临江决战!
虽然赵构每次御驾亲征不是虎头蛇尾就是临阵脱逃,但大家还是很佩服他能再次做出这样的决定。
最振奋的当数主战派赵鼎,他激动的说“累年退避,敌情益骄。今亲征出于圣断,武将奋勇,决可成功。臣等愿效区区,亦以图报。”
赵鼎这话戳中了痛点,所谓上行下效,为什么一听到金人入寇,绝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是逃跑呢?连那些自当杀身成仁保家卫国的领军大将,在关键时刻都是那个怂样?
当皇帝的都一味逃跑退让,臣子身上的血性和骨气自然而然就跟着消磨光了,反正龙椅不是我坐的,丢了就丢了吧。
赵构决定御驾亲征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再软蛋下去,结果就是江山不保,敌人就像残酷的寒冬,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有丝毫的怜悯。
不过赵构也知道这次自己的决定有些出人意料,所以他解释说以前的退让是因为老爸老哥被抓有顾忌,更是怜惜百姓久遭战火涂炭,所以委屈自己的九五之尊向金人求和,可没想到金人三番五次施暴逞凶,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我都不能忍,总之这次是忍无可忍!
赵构下令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率本部军马往授韩世忠,又令淮西宣抚使刘光世移军建康,自己则准备挑个黄道吉日正式出征。
赵构不放心,写了一封亲笔信给韩世忠,说“今敌气正锐,又皆小舟轻捷,可以横江径渡浙西,趋行朝无数舍之远,朕甚忧之。建康诸渡,旧为敌冲,万一透漏,存亡所系。朕虽不德,无以君国之子;而祖宗德泽犹在人心,所宜深念累世涵养之恩,永垂千载忠谊之烈。”
大意是,老韩啊,这次我真的要跟金人拼了,过两天我就来,骗你小狗。你能不能把位置往前挪一挪,这个长江到处都是渡口,金人很鸡贼的,万一从哪个地方溜到浙江来,老窝都要被端了。你还是到扬州去吧,好好把运河给堵住,别让金人轻易地过江,兄弟我马上就赶到。
世忠读诏感泣,遂进屯扬州。
赵构还是不放心,不久又派签书枢密院事胡松年先到镇江、建康府探探路,与诸将会议进兵,以觇敌情。
赵构的理由很充分,先遣大臣,让各将领知道俺的意思,那么大家都会奋勇争先、争先恐后了。
刚被提拔为参知政事的沈与求证明说,嗯,这话听不出什么吹牛的成分,当年真宗澶渊之役御驾亲征,也是先派陈尧叟探路的。
赵构还是不放心(应该说是不甘心),命令刑部尚书章谊、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孙近、户部侍郎刘岑、中书舍人王居正、右司谏赵霈、殿中侍御史张致远、右司员外郎王绾、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陈昂、吏部郎官汪思温、度支郎官李元瀹及诸司局官都要扈从左右。
只留吏部侍郎郑滋、礼部侍郎唐煇、刑部侍郎胡交修、起居舍人刘大中,监察御史张绚等十几人在临安府。
哼,老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都得陪着。
你们陪着吧,我们先走一步。
十月十一,魏良臣和王绘二人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渡过了长江北上,当时宋金两国通使都是沿运河走,所以扬州、承州、楚州是必经之地。
第二日,魏良臣和王绘到了扬州城,结果在东门外遇到了韩世忠麾下的先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