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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难得的休整,二十余架崭新的云梯出现在了营垒之前。
望着这一架架云梯,吴玠眉头紧锁。
“大哥,怎么办?看这架势,金兀术是要放手一搏了。”
“二弟,杨政,你们去把所有长刀手和长枪兵都调上来,还有多弄些撞竿来,快去。”
“咚咚咚咚咚!……”
金兀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恨恨地敲击着战鼓。
“杀!”
撒离喝、韩常、刘夔急红了眼,十万大军厮杀了十来天,死伤无数,连第一道营垒还没有拿下来,说出去都要臊得慌。
顷刻之间,营垒前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杨政!”
“大帅!”
“去,让长刀手在前,长枪手在后,一定要把金贼挡在垒外。还有让长盾护住撞竿,只要云梯靠近,就给我狠狠地撞!”
吴玠的战法效果很好,长刀长枪不断收割着试图登垒的金军士兵的生命。
但是敌人太多了,杀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一批接着一批,杀也杀不光,营垒之下尸体已堆积如山。
金军士兵就像是中了邪魔一样,一波一波往前冲。
杀人杀到了手软,可就是杀不光、停不下,面对这地狱般的场面,很多将士心底渐渐升起了莫名的恐惧,逐渐出现了意志松动的迹象。
战打到这份上,还有退路吗,就是用身体,也要顶到底!
吴璘跳下营垒,用长刀在地上划出了一条长线,大喝道:“所有人,顶上去!有敢退过此线者,杀无赦!”
说完,手持长刀重新冲上了营垒,又奋力厮杀起来。
吴璘这个拼命三郎成功激起了将士死磕到底的决心,官军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疯魔敌人,死死守住了第一道防线!
“大王,这样还是不行!”
看死伤无算,却久攻不下,韩常异常着急。
“那你说怎么办!”
“放弃中间,集中力量攻两头!”
“好!你左我右!”
金兀术瞪着猩红的大眼,要亲自上阵。
“随我杀!”
韩常大喝一声,带着士兵向南寨冲去,而金兀术则像一只暴怒的黑熊杀向了北寨。
霎时间金军人马一分为二,集中力量攻击防线两头。
杀到此刻,云梯根本就不需要了,因为营垒下尸体如山,只要踩着尸体往上就能爬上营垒。
没想到金兀术还有这一手。
本来居中当其冲的吴玠此时倒成了救火队长,带着人马在南北寨之间来回救场,但是效果并不好。因为营垒之上空间有限,容纳不了太多的士兵,金兀术这么一来,营垒中间的人只能干瞪眼,从而起到了削弱防御力量的作用。
“大哥怎么办?”
将士们已经厮杀到几近脱力,靠着顽强的意志在苦苦支撑。
“传令,全军退到第二垒!”
吴玠当机立断下达了退守的命令。
第二道营垒的宽度只有第一道营垒的三分之一不到,大军在这样狭**仄的空间内厮杀,根本无分左右,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金兀术不给吴玠什么喘息的机会,官军前脚退到第二垒,他们后脚就跟着杀了上来。
看到金军如蚂蚁一样源源不断地杀将过来,见惯生死的厮杀汉也觉得头皮发炸,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帅,属下建议我军退到关内,这第二垒空间狭小,太难坚守了,而且万一金军舍垒绕道直接攻关,事情就急迫了。”
右军统领王庆的建议引起了不少将领的赞同和附议。
“不行!”
吴璘坚决反对道:“我军退到二垒,刚一接战就要退守,这是不战而退,军心定乱。除了坚守,我们别无他途,我看着金军也撑不了多久,现在就看谁顶到最后,谁就能取胜。”
“是啊,大帅,不能退!”杨政也同意吴璘的看法,“大帅,此地是川蜀扼塞,死不可失,我们可以用劲弓强弩对敌,金军断不敢舍二垒而攻关。”
吴玠沉思了一会儿,断然道:“死守第二垒。杨政,让兵士把强弓硬弩都拉上来。”
“大哥,王彦和关师古的援军会来吗?”众将散去后,吴璘偷偷地问了一句。
在金人进攻仙人关前,吴玠就派人招自金房镇抚使兼宣抚司参议同都统制王彦和熙河路马步军总管、统制熙秦军马关师古来援。
吴玠望着秦岭的无数关山,微微地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地说道:“二弟啊,这命还是要靠自己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