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阎中立仔细辨认,只感觉到大地突然有节奏的剧烈颤抖起来。
“噔噔噔……”
不好!是马蹄声!!有埋伏!!!
阎中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大叫道:“有埋伏!备战!!”
在慌忙中,只见远方的阴影就像一股黑色的洪流向宋军席卷而来。
原来金军早就渡过郑水,等着宋军上门。
数万铁骑就像水银泄地,无孔不入。
仓促间迎战的宋军被一块块的分割,被血淋淋的撕扯、啃咬……。
太阳终于恹恹地从东方升起,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腥红之中……。
日上三竿时,战场才归于平寂,这片大地上又平添了数万冤魂。
阎中立战死!
李景良逃跑!!
郭俊民投降!!!
……
郑州兵败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了东京留守司,饶是宗泽见惯大风大浪,也是面沉如水。
牵一发而动全身,郑州兵败,西线危急,严重影响了整个战局。如果西线崩溃,那只能考虑在开封与敌决战。
不过幸好西线还有一道屏障,那是就金水河旁的白沙镇,这也是金军东进开封的必经之路,此时白沙镇驻有大将刘衍一万多精兵,只要白沙不失,还是能将金军挡在开封百里之外。
二月初三,也就是阎中立兵败第二天,金军抵达白沙镇,气势汹汹,摆下架势,欲一鼓作气拿下白沙。
金军兵临白沙的消息传回留守司的同时,还抓回来一个人,那就是临战脱逃的李景良。
宗泽看着底下跪着的李景良,脸色铁青,自己寄予信任和厚望的领兵大将居然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宗泽真的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你还有何话说。”
“大帅饶命啊……”
宗泽鄙夷地看了一眼李景良这个软骨头,怒斥道:“你还有脸求饶,你不知我军法吗!战而不胜,罪可饶恕;临阵脱逃,无视主将,此罪难饶。来人呐,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两名刀斧手架着已瘫软如泥的李景良出了白虎堂。
“大帅,如今金人兵临白沙,事情紧迫,该如何是好?”
“莫要惊慌。”宗泽恢复了淡定从容,道:“这没什么好慌张的,刘衍等在外定能御敌。刘达!”
“末将在!”
“我予你三千精兵,你设法绕到敌后,待金贼进攻白沙时,你起伏兵从后掩杀,与刘衍两面夹击,金人必败。”
“末将得令!”
前线吃紧,刘达也不敢怠慢,领着三千精兵星夜兼程,仅仅一天,就从白沙镇下游十里处偷偷渡过金水河,绕到了金军身后。
在白沙的刘衍收到了留守司的军令,刘达三千伏兵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当晚,刘衍下达了总动员,明日金军攻城兵疲之时,全军出击和刘达前后夹击。
……
金军尽管已经攻了整整一天,好几次都险些攻上城头,但都被打了下来,白沙镇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宋军的手里。
小小的白沙镇久攻不下,粘没喝也有些气急,整个南侵大业总不能被一个小小的白沙所阻挡。
粘没喝让人连夜赶制了几台攻城车,今天要几个城门同时围攻。
天刚大亮,金军就急不可耐地驱赶着郑水一战中被俘虏的宋军,推着攻城车冒着箭矢开始攻城。
金军的阴招让刘衍心中怒火喷涌,他迅速下了几个命令:全军主力迅速集结西门,西门城楼防御暗弱,让金军顺利“破”西门,诱使金军主力从西门主攻。
白沙镇小,当数万金军集中一处时,势必造成拥堵,骑兵无法前行,就会成为活靶子,到时候刘达伏兵一起,前后夹击,大事可成。
“嘭嘭嘭……!”
看到西门的攻城车顺利地突破箭雨,开始对城门进行了槌击,粘没喝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宋军最终还是要葬送在自己的仁慈之下,面对自己的同胞居然不忍心下死手,粘没喝为自己的计策暗暗叫好。
“嘭嘭嘭……!”羊头形的攻城槌狠狠地撞击着城门,每次撞击,城门都会剧烈的颤抖变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嘭嘭嘭”的声音也好像是一声声战鼓,刺激着金人厮杀的欲望。
在攻城槌狠狠撞击下的城门,如同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孤舟,最终抵挡不住暴风骤雨的吞噬。
“嘭!”
西门的门闩被撞断,城门被狠狠地撞开了。
“成了!”粘没喝不由大喜。
“呜…呜…呜……!”
金军吹响了全军冲锋的号角,无数铁骑涌向了西门,生怕迟了半步,这扇幸运的大门就要关闭。
西门就像沙漏的漏口,不断有沙子在流淌,却无法加快半分速度,也没法停止流动。
不断有金兵涌入西门,喊杀声震天动地。
就在这时,城楼上突然冒起一股浓烟,就像一条青龙扶摇而上。
一刻来钟后,随着金军不断涌入,粘没喝以为白沙已唾手可得,不由喜从中来。
就在粘没喝暗自得意之时,只听见身后传来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粘没喝大惊失色,转身一看,只见一股宋军从身后快速掩杀而来,见人砍人,遇马杀马。
金军高高地坐在马上,堵着没法动弹,成了活靶子,身后宋军的长枪快刀不断地收割着,不大一会儿工夫,金军就开始出现了混乱。
而当此时,又听得城楼上战鼓如雷,白沙城门四开,城内的宋军也一并冲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