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会议并没有张所设想的那么顺利,很多将领对此战严重缺乏信心,反对主动出击。
确实,宋朝军队之羸弱,在历朝历代都挂得上号的,什么人都打不过,什么仗都敢输,连英明神武的宋太宗赵光义都曾被打得屁滚尿流,何况后来承平日久的花架子禁军。
特别是金人的铁骑,一直从燕山驰骋到开封脚下,如入无人之境,打得宋军闻风丧胆、哭爹喊娘,最后连皇帝都给一窝端了,大家没有信心很正常。
况且招抚司成立刚两个来月,新募的士兵都没好好训练,能有多少战斗力,大家心里基本有个数。
士兵有多少战力,张所何尝不知。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古来征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者不在少数,只要谋略得当,未必就不能创造奇迹。
当日岳飞勇不可恃,贵在谋略的一番话,张所深以为然,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
“王彦、岳飞何在!”思虑再三的张所不顾众将的异议,下达了军令。
“末将在!”
“王将军率本部军马及岳飞前军速往卫州,收复新乡,务必一战功成。”
“得令!”
岳飞的应命声几乎要震破屋顶,麻蛋,憋了这么久,千盼万盼,终于等到出征的这一天了,岂能不嗨。
王彦的本部军马加上岳飞的前军总共七千人,这七千人是招抚司战斗力最强的两支人马,张所一出牌就是王炸,可见其对新乡志在必得。
但王彦对此战却很不看好,他不知道岳飞的乐观和信心从何而来,他的想法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觉得此战无异于羊入虎穴。
九月二十日,大军到达新乡。
王彦的行动非常谨慎,尽管岳飞多次建议应该趁金兵不备,尽快出击,但他还是选择离新乡城二十里的石门山,驻扎了下来。
驻扎新乡的金兵不久就发现了这支不速之客,不过金兵见王彦和岳飞的人马有点“洒洒水”,认为他们根本不敢前来攻城,所以就没多大放在心上。
他们的轻视、甚至无视是有理由的。
自从南侵以来,从来没有一支宋军敢主动发起攻击,在金兵的印象中,宋军最擅长只是尾随和逃跑。
俘虏宋朝皇帝北上的时候,就极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在北归的路上,有很多宋军的队伍,而且有些队伍人数很多,但所有的队伍只是远远跟着金兵,但只要金兵一出击,所有的队伍都会顷刻之间作鸟兽散。
他们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来给自己的皇帝送行的。
这样的军队就是讨厌的蚊蝇,甚至连蚊蝇都比不上,只会嗡嗡作响,却不敢叮上一口。
就这样城内城外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岳飞又来到王彦中军大帐请战。
“岳将军,如今敌势未明,绝不可贸然出击。”
王彦苦口婆心地劝道:“兵法云:未虑胜先虑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深入卫州,实际上就是一支孤军,一切行事需万分谨慎,出击一事要从长计议,切不可年少气盛,莽撞行事。”
我去,说我年少气盛,莽撞行事?分明是自己怯战,岳飞的火气也冒起来了。
“将军,新乡城内只有金兵数百骑。宜趁敌不备,速战速决,切不可贻误战机啊。”
“岳将军,新乡虽只有数百金兵,但你看看四周,黎阳监、共城、获嘉近在咫尺,金兵铁骑半日就可到新乡。我军若初战不利,定将陷于重围,到那时候一切都晚啦。”
王彦加重了声音,反问道:“难道你能保证新乡一战而下?”
“将军,如果我们不趁敌人未集先发制人,那才是真的坐以待毙。如果王将军认为该谨慎持重,末将请求率本部军马进攻新乡,请将军应允。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一定拿下新乡!”
岳飞请战态度非常坚决,到了地头,却要干瞪眼,难怪岳飞心里焦急。
“不行,绝对不行!不得出战!”
“将军!”
“无需多言!”王彦见岳飞这么拗,不觉有些光火。
岳飞见王彦好说歹说,就是油盐不进,一时情急出言质问道:“将军,二帝蒙尘,金贼占领河朔,百姓陷于涂炭。为臣子当奋勇杀敌,收复疆土,迎回二帝。如今我军不速战,而作壁上观,难道是想投靠金贼吗!”
“大胆!”
王彦被岳飞这大伤自尊的话彻底激怒了,不由瞬间爆肝,厉色喝道:“好你个岳飞,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我王彦两随种相公征讨西夏,立下战功无数,如今又弃家抗金,讨贼报国,忠心可鉴,你!你敢说我想投靠金贼!”
岳飞刚才在气头上,见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诚恳道歉道:“将军对不住,末将一时激愤,言语无状,请将军责罚!”
“哼,念你也是一心为国,又是初犯,暂且饶你这次。假若再以下犯上,军法无情。退下!!”
“末将告退。”
见王彦死活不同意,岳飞不得已退了下去。
娘的,真不行,大不了单干!
到了午牌时分,王彦早上的气还没完全消,手下就来报告了一个让他心肝秒爆的消息:岳飞擅自率本部人马出战了!
“哐啷!”大帐里传出了摔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