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缓缓走来,竟向男子行了个礼,道:“云公子果然好见识!只是您有所不知,刚才那信纸之上的毒更烈!”
闻听此言,男子没有丝毫惊诧之色,只是静息吐纳,仍然按兵不动。
竹叶青见他如此,突然鼓起掌来:“想不到云公子竟然早已察觉!常人若中此毒早已气绝,而云公子竟能与我交谈至此时,可见云公子真是不凡之人。”说着,她竟然叹了口气接着道:“令尊云观樵昔年执掌河洛镖局之时,不肯向圣主俯首称臣。而今你们父子二人还是不肯归顺,才致今日恶果,还希望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她说话时面带微笑,仿佛置人于死地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男子咬牙道:“想不到杀人不眨眼的‘青竹’竟也屈服了,这位圣主还真是有两下子!”
竹叶青闻言笑道:“你错了,‘青竹’本就是为了圣主的伟业而创立的,哪来什么所谓的屈服?”
“好,好……”男子连说几个好字,仰天道,“我云家躲了你们皈圣教已有五年,没想到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竹叶青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正在观赏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
雨雾已经彻底弥散开来,那十几个杀手都戴着宽大的斗笠。而现在,他们的身上也早已湿透。
秋雨看似温柔,可渗入肌肤却有一种透骨的凉意。
他们一个个都训练有素,虽然凉意已透骨,但他们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猎物,动作虽然看似僵硬,但只要首领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这时候,男子才看了看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小童长笙,他就这样躺在地上,已无半点生机。男子的脸上没有悲伤,他只是闭上眼睛,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我已说得很明白。”
“我只是想不通,你们青竹是如何截获飞鸽传书的消息,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面对男子的提问,竹叶青不慌不忙。对于一个胜券在握的人,慢慢地看着对手去死,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所以此时她的态度也变得出奇的好。
“消息是你们的人发出来的,我们只是在路上截获了信鸽,给它喂了点小惊喜罢了。”
“然后你们一路跟着信鸽,就找了这里?”
“看来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我还知道,你们给信鸽喂的‘小惊喜’叫做‘千里传情’。”
听到这里,竹叶青的脸色已经变了变。
此时男子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他本站在门口,现在突然感觉眼前一晕,手便不自觉地扶住了门框。
这个动作被竹叶青看在眼里,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
“云公子连‘千里传情’都知道,想必还是个医道高手。”
“‘千里传情’这种毒本是提炼自一种西域特有的毒草,这种毒药专门投食于信鸽、马匹或者宠物,再通过这些动物皮毛上分泌出的毒素作用于其主人身上。只是这种毒对施毒的剂量、时机等均有严苛的要求,你们能够把时间计算得如此准确,可见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男子死到临头,可他谈起这毒药的来历时就像是私塾的教书先生一般,言语之中竟满是对药理毒理的痴迷与理解。
竹叶青看着男子这怪异的表现,表情之中已多了几分赞赏:“圣主再三交代,云氏父子不可小觑,看来此言果然不虚。”
男子没有理会竹叶青的话,突然问道:“关外侯真的要择婿?”
竹叶青点头。
“然后你们就要除掉我?”
“江湖上谁不知道,河洛镖局总镖头云观樵的公子云天歌在多年前就与关外侯府的大小姐定有婚约。”
男子的脸上突然闪过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不知是犹疑还是痛苦。良久,他才幽幽地问出一句话:“这是侯爷的命令?”
竹叶青摇了摇头:“除了圣主,没有人可以命令青竹。”
男子突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问道:“要杀便杀吧,你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