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美女成群,抚琴起舞,诸多才艺不俗。风度翩翩的公子左拥右抱,美人在怀,那是何等逍遥快活。玩得兴起,还变戏法般的拿出自己的画轴,手往里面一摸,在众多莺莺燕燕的惊呼声中,这空白一片的纸画里竟摸出条鱼来,不停抖着尾巴,鲜活鲜活的。
公子哈哈大笑,说道:“哪位姑娘要是愿意让我摸一下胸,这鱼就归谁了。”
众美顿时一阵白眼,心道你要拿出锭金子来或许还好说,一条鱼有何用,拿回去烧菜吗?不过面上依旧极力夸赞公子道法高深,小女子钦佩不已,就是没人拿,结果鱼尾扇了男人一脸后,就直接跳回了画里,倒是引来哄堂大笑。
画贰擦了擦脸,也不觉得尴尬,转头就快活地和女子们玩起了躲猫猫的经典游戏,反正这钱不用他出,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谁让那小子欠自己的呢。
船头,身背剑匣的矮瘦少年静静看着清澈的河水,若有所思。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剑匣内陡然传来急切的剑鸣之声,少年心有所感,引出八柄天下少有的名剑,其中七柄都已经被他重铸炼化,剑心合一。唯有这最后一柄,似乎始终差了点意思,像是有什么心愿未了,迟迟不愿被他炼化。
此时,少年终于明白其中缘由,咧嘴一笑,露出不算好看的尖锐牙齿。
“去吧。”
那剑微微颤鸣,像是在做道别,随即便化作移一道流光,向北方飞去。
此剑铸于战国乱世,相必也是愿陨于战场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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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城这边,各自全力以赴的两人从地上打到天上,再从天上打到地下,方圆一里,早已被霸道的罡气震得面目全非。
塔木克接住赵天武斩来的掌刀,狰狞笑道:“好不容易刚得的【天道馈赠】,结果怎样,还是不是很快就被我给追上了。”
虽然一开始稍显狼狈,但是大半柱香过去后,塔木克已经渐渐能追上赵天武的出招了,更可怕的是两人之间明明还差了一个境界,他这后来居上实在超乎常理。
好在赵天武已经习以为常,一掌震开对方,随即心念一动,移形换位,跃上高空,下一秒,便见一道无可匹敌的擎天巨剑破开云海,直逼对手而来。
至刚至猛是【高山】,至阴至柔为【流水】。
而动静结合,刚柔并济,乃是极武的第三式:【丛云】!
面对天上那横行霸道的一剑,塔木克眼中同样战意盎然,他什么都不缺,只缺时间,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那么再高深的武学,他都能很快学会。
不闪不避,草原少年决定再激自己一把,直接空手入剑,死死接住,他整个人也被这霸道剑意逼的不断后退,双足在地上摩擦,血肉横飞,森然白骨。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兴奋,终于在被逼退了百十米后,云海巨剑被生生逼停。
看着男人用尽最后力量,从天边掉落下来,塔木克放声大笑道:“就算让你破镜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我赢了!”
赵天武重重落在地上,以【武神】附体虽与这怪物强行打了个五五开,但毕竟初次使用,还不娴熟,能做到这已实属不易,可惜最后一剑未能杀得了,不然也不用再欠那小子的情了。
赵天武口中呢喃:“蠢货,要杀你的人不是我。这个距离,可以了吧!”
塔木克心中悚然一惊,转头望去,天边落下一剑,笔直入鞘。
少年握住,抬首,两人相聚不过十步!
叶凡点头,俯下身,掌心轻轻握住剑柄,先前那被吸入的滔天剑意此刻都凝聚成一线,牢牢锁定对手。少年眼神变得无比沧桑,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样,一股乱世征战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好似千军万马,纵横厮杀。
此刻此时,叶凡脑海中一片空白,将自己整个人都完全交给了手中的剑。出招的不是他,而是这剑。恍惚间,少年仿佛看见了群雄逐鹿,战火纷飞的场景。一国灭,一国兴,征战百年,唯此剑几度易主,孤寂于世,始终斩不出那最为痛快的一剑!
战场之上,少年低声细语,与人言,与剑听:
“我以【天下】引【春秋】,再以春秋乱天下!”
剑开一寸,四方天地已是剑笼,草原少年无处可逃。
塔木克面目狰狞,睚眦欲裂,顷刻间释放所有潜能,眼中瞳孔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最终左右各五,十个重瞳,看的无比清晰。
“能躲过!躲过去就是我赢了!”
草原少年放肆大笑:“来吧!我就看你拿什么杀我!”
叶凡一步踏出,眼中星芒闪动,弱点看破,浮现出所有致死轨迹;
草原少年同样死死盯着,十瞳映射出所有可用的剑路。
两人几乎同时动手,叶凡拔剑,塔木克不退反进,是生是死,一招定胜负!
“天地一剑,十步绝杀!”
“绝死绝命,独步唯我!”
两人一同发出怒吼,宣告对胜利的执着。
“咻!”剑光闪过,天地寂静。
最后的一剑并未大家想的那样惊天动地,如柳风吹过小河,荡起微波,仅此而已,甚至众人都没察觉到丝毫杀意,便已结束。
两位来自不同地方的少年一同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是错身而过,背对着背。
叶凡手中借来的【春秋】在战火中缓缓化作粉末,消于天际,心愿已了,再无留恋。
塔木克扯了扯嘴角,笑出来声,只是还未笑多久,脖颈处便显现一道细细的血痕,随即脑袋一歪,尸首分离,那近乎不死不灭的躯体也在尘沙中化作血雾,消散弥尔。
草原少年脑袋落地,视线看向那人的背影,恍惚间,前几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脑海,他终于想起那人是谁了,那时他的身后总跟着四个人影,他们十个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果然还是太笨了。”
草原少年的眼角淌过一滴泪,在最后一处记忆的呼唤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就此安心死去,记忆中是两个人的对话:
“【庸医】,你整天憋在洞里干什么?”
“做研究。”
“不会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吧?”
“算是个……人,也许是,活的。”
“人?能派上用场?”
“做完后应该能派上用场,能打,不死,厉害的。”
“哈哈,那不就是个沙袋吗?做完以后记得让我练练拳脚啊,有一阵子没有和人动手了,全身骨头都快生锈了。”
胖子沉默了一下,然后洞里就传来了鸡飞狗跳的打闹声。
“你个地瓜怪,给我死一边去,我可打算把他当亲儿子养的。况且,你不是【傀儡师】吗?什么时候自己动过手!”
……
鸦雀无声的战场上,所有人目光都死死盯着一处。蛮族士兵们满眼不敢置信,他们的新王,刚上位还不到半天,结果就被人砍去了脑袋,身体还化作了血雾。这……这下真死得不能再死了。
叶凡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此方天地,终于说出了三年前就一直准备着的话,现在他终于能问心无愧地大声说出来了。
“自在书院六先生,到此一游!”
“噗!”
绿柳庄内,正在与弟子品茶的老人猛得一惊,茶未入喉,就一下全喷了出来。对面的儒衫男子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了一脸,不过却没生气,反而与有荣焉。
“先生,可是小师弟那出了什么变故?”肖子衿紧张地问答。
老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摸着额头苦笑。
“傻小子,书院里的先生哪个不是名号响亮,要么温文尔雅,要么才高八斗,再不济像眼前这位,落个狠辣的恶名也行啊。你这一句‘到此一游’算怎么回事。你去了,就打仗,还死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全是你这小子搞出来的呢,接屎盆子也没像你这么会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