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性子果然还是一点没变,看似漫不经心,但却早已料敌于先,胜券在握。
陶醉也看出局势不利,照此下去,还未等三教圣人出手,他们的真气就会先消耗殆尽。
“这样下去不行,要是不想办法控住这三只恼人的畜生,我等必败。”
陶醉目光一凝,正要出剑,云海之上突然落下一只金色巨手,不由分说将这三只白凤擒住,牢牢握在掌心,不杀,免得它们再化作点点星火逃离。
陶醉看向独臂男子,后者点了点头,示意这就交给他吧。
读书人有些意外,笑道:“白凤身上的火可比这世间任何一种真火都要灼人,你就这么握着,不怕再将你那仅剩的一条手臂也给烧没了?”
赵杨摇摇头:“能与鼎鼎大名的司徒先生交手,就是再丢一条手臂又有何妨?”
读书人笑了笑:“这马屁拍的舒坦,可也换不来你儿子的命。”
“换不换的,先试过我这一剑再说。”
谈笑间,秀才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读书人面前,剑意流转,天地失色。
剑十——【梦杀】!
一道光阴长河从剑端流出,读书人眼前万物不断扭曲,天地仿佛颠倒,不知不觉间,人已在梦中。
司徒无奈苦笑:“读书人何苦为难读书人。”微感恍惚,下一秒,便是寒光疾驰,可知,但身却不可动,既是在梦中,身不由己。
一剑封喉,干净利落!
司徒人头落地,下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摸了摸脖子,脑袋还在,正庆幸原来是场梦时,胸口不知何时又突然被一柄利剑洞穿,再死一次。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不止,直至梦中之人确信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现实中,众人只见秀才随手扬了一剑,未中,两人却都一下没有动静。
段飞静静注视着,心中渐渐升起一丝异样,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陶醉的剑虽然厉害,可那人应该不至于会如此轻易中招才对。如今局势对他们而言是大利的,只要能拖住,时间自然是越久越好。
可越是如此,段飞反而也发警惕,他小心观察四周,不肯放过丝毫纰漏,那人的修为在【四圣天】中虽不算顶尖,可造麻烦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
“一定留有后手!”
恍惚间,段飞偶然一瞥,看见被赵杨单手擒住的三只白凤,“没有烧灼的气味!”,他突然灵光乍现,脸色巨变,吐口而出道:“老赵,快松手!”
多年的信任让这位云海宗宗主在听到声音的瞬间立马做出了决断,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三只白凤轰然炸裂,没有威力惊人的破坏,却瞬间化作无形符阵将独臂男子囚禁其中。
与此同时,听到声音的陶醉也瞬间明悟,正要抽剑离去,眼前的读书人却立马化作一张符纸燃尽,同时四周空间受到束缚,不要说挥剑了,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段飞第一时间收回自身神通,任由那三头黑龙的吐息贯穿武城,可令人惊讶的是,即使被这龙息扫荡,整个武城竟也完好无损。
“果然是幻术!”
段飞心头一凛,放开全部感知,搜寻那人真身,下一秒却感觉那人竟就站在他的身后。段飞不敢回头,而是选择闭上双眼,同时御剑回防。可剑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稳稳落在他手中,而是‘呯’的一声,牢牢刺进一旁的青石板下。
段飞眉头一挑,面露苦涩,自己的五感已经被那人完全支配了!
段飞尝试动了动手指,可却感觉脚下传来声音,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单膝跪地。
此时,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提醒道:“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你以为自己在城头,但可能其实是在人群里。你以为动的是手,但可能却是脚;你以为手中无剑,但一走,可能已是血流成河;所以…………老实待着就好。”
通过山水镜,外面的人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三位仙人境高手一个站在城头呆立不动,一个悬在半空,还有一个立在城下,气势暴涨,修为惊人,但却就是不动手,任由那读书人一步一步从天上走下,再走到城头,也不知在搞什么?
段飞苦笑,问道:“看来光凭我们三个,还不足以让你亲自出手啊,我就有些纳闷,你是何时下的幻术?”
读书人立于城头,双手负在身后,笑了笑:“我也问你一句,你是何时觉得,对上我这一双眼睛,会让你产生没有身中幻术的错觉的?”
段飞回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有了些眉目。
如此夸张的登场方式确实不像是那人的作风,而且作为曾经的顶尖神兽,黑龙白凤的攻击方式也太过简单,仿佛就像是提线的木偶故意露出的破绽;还有以一化三的诡异手法,事到如今,段飞才记起,这人可是出了名的‘赌徒’,区区控制骰子的点数,对他而言又有何难。三龙三凤,六个仙人境出现的恰到好处,既不多也不少,恰巧落在三人心弦之上,潜意识中就给了人可胜的错觉!
甚至就连三人的出招方式和出招顺序也都一一了然于心,运筹帷幄,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三位仙人境,其中还有两名剑仙,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算计,在出招之前,就已奠定了胜局。
段飞沉声问道:“当真半点机会都不给?”
读书人摇摇头:“我说得话就一句是真的,那就是马屁拍得再好,也救不了他儿子的命。”
“为何如此执着于赵天武的元神,【神征天武】固然珍贵,但还不至于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吧。”
男子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少年,沉默了许久。这只是他今后计划中的第一步,虽然出了些波折,但要到手的东西不能出任何差错。
司徒一步步向少年走去,事到如今,这个‘容器’即使损坏一些,也没关系,大不了事后再让小九修复即可。原本打算靠着闷葫芦的三死天命将里面的东西给引出来,现在看来,只能用些粗暴的法子了。
男人站定,立在少年身前,蹲下身子,如今想来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见过面,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抬起了手,向那少年心口探去,伸至一半,却蓦然一顿,脖子上不知何时架了柄剑。
女子一袭白衣,就这么突然出现,气质空灵,仿佛与万物融为了一体,此处不在,却又处处是她。几乎在其出现的同时,城中所有人都尽数沉睡,仅留城头三位仙人境强者清醒。山水镜不知为何一下切断了所有联系,让各处等着看结局的仙家大呼可惜。
男人转过头,看了女子一眼,问道:“你要阻我?”
女子没有回答,一剑掠过,读书人的身体顷刻间化作尘埃消散,下一刻又蓦然出现在了女子身后,他嘴角带着浅笑,猩红的血迹溢出,又平添了几分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