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吟吟道:“谁说我是在跟着你了,不过是正好有笔旧账要与那熊瞎子清算,恰巧遇上了而已。”
叶凡苦笑,他又怎么不明白这女人的打算,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那鼠人离开时显露形迹,以那鼠人喜欢添油加醋的性子,回去以后还不知会如何禀告呢。
叶凡有些头疼,外面的人就是花花肠子多,一点也不好应付。
女子假装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实则悄悄观察着少年的反应,见他似乎没有真得动怒,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恼了这脾气古怪的人族修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白白让那该死的熊瞎子得了便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女子率先开口说道:“那土木三郎原本跟过我,本事没多大,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没有一句真话,只当是个笑话。”
少年点点头:“看出来了,他保命的本事也不差,磕头磕得很有……水准。”
女子轻笑出声,脚一抬,横坐在树梢上,双手托着下巴风情万种:“你该直接宰了他的,这样说不定还有些威慑力,在出山前,熊瞎子才不会动你。”
叶凡往火堆里添了些柴,驱散四周的寒气:“我答应过一个人,不随便杀生的。”
女子笑得更欢了,花枝乱颤道:“不杀生?何谈斩妖除魔,你们人族的大道又该如何走完?难不成去那寺庙里当和尚,吃几口斋饭,念几篇经文,就能得道长生了?”
叶凡摇摇头:“能不能得道长生无所谓,活得太久其实也没啥意思,人这一生,过得开心就好。”
女子眉毛一挑,有些古怪地望了眼树下的少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修士说大道长生无所谓的,简直颠覆了她自修行以来的认知,这人是怎么修行到如今的境界的?
眼看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叶凡也不打算再睡了,而是起身在林子里溜达了一圈,寻了一根还算可以的粗壮木头,然后坐回篝火旁,掏出匕首来雕刻。
女子也不再说话了,而是晃荡着洁白如雪的脚丫,有些俏皮地望着树下少年,看他将一根粗糙的圆头渐渐雕刻成剑的形状。
那木剑的样式有些古怪,不似寻常修士腰间的那般细长、灵动,反而显得有些宽大笨拙。论起厚重来,有不像玄铁重剑般彰显杀力,只是更加修长,令人捉摸不透。
见少年雕得有模有样,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喂,你这剑能杀得了人吗?”
叶凡没有抬头,不然定是一份难得的春光。
他轻声说道:“剑不一定是用来杀人,装装样子也挺好看的。”
……
女子被噎得哑口无言,听少年前半句还以为是什么深奥的大道理,结果后面就跟了个假把式,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女子不服气道:“既然杀不了人,你还雕它作甚,不如拳头来得实在。”
少年笑而不语,只是自顾自地雕刻着,终于在日出时分,他手中的木剑也算有了样子,虽然不如那柄黑剑神似,可模样也是模仿得七七八八了,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防身之物’。
叶凡又从竹筐里翻出皮绳和碎布,动手做了个简易的剑套将之背在身后,再将那柄木剑放进去,走上两步试试,别说还真有几分剑客风范。
叶凡做了个身后拔剑的动作,抬头对女子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剑仙风采?”
女子笑得前后摇摆,笑道:“一点儿也不像,倒是滑稽得很。”
叶凡嘴角微扬,也是笑了笑,随即目光一凝,瞬间拔剑!
只见一缕剑气飞掠而出,射向树梢。女子大惊失色,躲闪不及,身子本能向后仰去,剑气顺势切开她衣裳一角,向林中飞去。
女子飘然落地,眼中愤愤然。
少年只是撇了撇嘴,看着已经彻底碎裂成渣的木剑,无奈道:“我说是手滑了一下,你信吗?”
女子眼神难掩杀意,刚才那一剑虽不致命,可要是真被砍中了,少不得要见血。更令她恼怒的是,这小子出剑的方向还是自己的面门,这如何能忍,女子最重视自己的容颜,妖也一样,要是平白留了条疤,以后还怎么见人。
红裙女子咬咬牙,思虑再三后还是选择平复了心情。她可不是那暴脾气的熊瞎子,脑袋一热就啥也不管不顾了,知道这是少年在给她下马威,毕竟是自己借势在先,想将他拉入水中。现在人家只出一剑,已经算是很有肚量了。
“你说得对,这剑真杀不了人。”
叶凡有些失望地将手中的一节剑柄丢掉,俯身开始收拾细软,这些可都是他和小叶子的家当,一件也不能留下。
红裙女子被气得浑身颤抖,这话本是她用来挤兑少年的,结果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这剑要是能杀人,她恐怕就没法好好在这站着了。
少年收拾一番后,没有再去看那呆站在一旁的女子,而是在启程前又不知从哪挑了根像样的木头,边走边刻起来。
还是那剑的模样,只是这次少年雕刻得更加细心了些,手法也越发娴熟。
女子见状,叹息一声,放弃了继续跟上去的打算,她不可不想再挨一剑,坏了这身好看的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