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避无可避,只得出拳护身,凝聚罡气全力招架,结果被那雷霆一剑劈个正着,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而去,一连在泥地中翻滚了好几下,黄裳才极为狼狈地起身,双臂颤抖不止,鲜血淋漓。
远处,少年的模样更是凄惨,浑身浴血,无数的血珠从他身上的毛孔中溢出,整个人宛若地狱中的恶鬼。
雨水伴着血水冲刷而下,他一步步走来,脚下却是一片殷红。
黄裳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仿佛少年的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门上,那微弱的脚步声就是死亡来临前的倒计时。
“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我不信你真死不掉!”
在恐惧的驱使下,温文尔雅的黄婷国的太子也不禁变得疯狂起来,他狰狞地嘶吼着,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
自己伤得比他轻,体力比他好,修为比他高,不管怎么看,最后会活下来的一定会是他自己!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如既往的沉默。他手中的剑很沉,却不愿放下。他脚下的路走得艰难,却不愿停止。
因为他还有未做完的事,要去完成。
随着叶凡的慢慢靠近,黄裳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不觉得自己是在害怕,只是有些不解。为何明明他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可到头来反而像是个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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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内,年轻道人摇了摇头:“看来是我的期望过高了,那人不过是抢了些凡人生机,强行提升了些体能,就将你吓成这样。罢了,还是再帮你一把吧。”
年轻道人挥了挥宽大的挥长袖,禁制解除,李府内顿时飞出一道身影,急向破庙方向而去。
李儒看得真切,忍不住沉声说道:“如今再让那姓韩的老太监去,真不怕是火上浇油吗?”
年轻道人回到棋盘边,在空荡荡的棋盘上落下一子道:“就怕这火烧得不够大,所以才要添上一把。”
李儒皱眉道:“你若真要杀他,只需动动手指即可,何需绕这么大的圈子,甚至不惜赔上整个木子城。”
年轻道人拢起衣袖,再落一子道:“当年与那四人约定,答应给那人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他们才肯出手相助。只是你也知道,那人犯下的罪实在太大,放他出来就要给三座天下一个放心的交代,所以这机会也不是说给就给的,得经个考验。”
李儒问道:“什么考验?”
年轻道人撇了对方一眼,说道:“看他会不会再走当年的老路,为了一个人而不顾众生的生死!”
李儒眼睛微微眯起,问道:“要是他还是老样子呢?”
年轻道人哈哈一下,沉下脸毫无感情道:“那就只好再杀他一次喽。”
年轻道人说到这,不禁叹息一声:“毕竟,他的大道对这个世界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年轻道人蓦然抬首,两人四目相对,他笑道:“你说是不是呢,司徒老弟?”
李儒眼中闪着诡异的图案,神情恍惚,仿佛变了一个人,以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多年不见,棋力见长啊。”
年轻道人微微一笑:“好歹也是好棋之人,和你下了这么久,总该有些长进的。倒是我有些好奇,你是何时知晓我会来此设局的?”
‘李儒’回答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地赌局,要么为名,要么为利。我这人好赌,所以对风水很看重。李儒的那盘【蚍蜉】有些意思,恰巧当年与你这道家二祖下过一局,就掐指算了算,好在我的赌运一直不差,还真让我算到了。”
年轻道人摇头苦笑:“难怪师祖说你可眼观天,心可谋地,这一观一想间,便可知天地大道,布起局来更是神鬼莫测,若非跟错人,而是入了我道家,该是个能立教称祖的人物。”
‘李儒’摇摇头,想要喝酒,却发现怀里没有酒壶,只好咂咂嘴道:“这些年你那些徒子徒孙的马屁我听了不少,能得你道老二一句肺腑之言,还是新鲜事,当浮一大白。可惜没酒,要不你去给我买上一壶,不用多好,你师兄的‘琼浆玉露’就挺不错的。”
年轻道人哈哈大笑,也不怕对方的调侃,只是有些疑惑:“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乖乖走这棋路,还躲到北海,将自己摘个干净,真不怕那人过不了这劫,就这么白白死喽?”
‘李儒’摇摇头,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年轻道人哑然,回了句:“地势坤,他可未必会厚德载物。”
‘李儒’坦言:“我对他有信心。”
年轻道人不置可否:“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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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之下,少年每走一步,黄裳便下意识地后退一点,也不知是不是这雨水的缘故,他竟有种莫名的寒意袭上心头,几次握紧双手,却始终无法出拳。
就在黄裳心情复杂,打算殊死一搏时,天空蓦然落下一道人影,将地面砸个稀碎。
“殿下,老奴救驾来迟,还请恕罪。”韩貂寺单手抚胸,恭敬行礼。
看到来人,黄裳竟有种喜极而泣地感觉:“来得好,不算晚,韩伴伴快将这小子杀了,就是大功一件!”
韩貂寺疑惑抬头,以往殿下可从未有过如此急切的口吻,只是当他抬头时,却是差点吓得魂不附体。眼前之人真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黄庭国储君吗?为何满身伤痕,面目全非,那狰狞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皇家子弟的风范。
“殿下,您的脸?”韩貂寺颤声道。
黄裳知道自己如今的凄惨模样,这也都是拜眼前这小子所赐。如今有了凭仗,他那被恐惧所压制的怒气从新提了上来。
“别废话了,我要你立马杀了这小子,我如今这副样子也全是拜他所赐。”
韩貂寺闻言大惊,再看伤痕累累的叶凡时已是满脸杀气。
“胆敢伤我黄婷国皇储,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