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一家将女儿送到镇口,母亲有些伤感,少女亦是泫然欲泣,抱着母亲说着暖心话。
一位背剑的年轻人走到秀才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师叔。”
秀才点点头,一改往日的怯懦,挺起胸膛,有了几分威严。转身对女儿说道:“去了以后,别太娇气,也别太清高。修行遇到不解时,宗内的师兄弟们都可请教。五境之后,就去剑池内挑一把看得上眼的佩剑,尽早炼化,我那师兄不是个小气的人。”
少女一一点头答应,对父亲的埋怨也随着离别转为了不舍。
一家人又温存了片刻,少女最终随那背剑的年轻人离开了。
书院夫子今日起了大早,因为不少孩子在走之前都会来此拜访一下,磕几个头,听完先生最后的教诲才安心离去。
老人搬了张椅子,端坐在门口,像是个门神,眼神朦胧,可能是没有睡醒,眼中总有些雾气。
没过多久,远处来了个小胖子,背着大包小包,鼓鼓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是逃难。还没到门口,就滚了个白面馒头下来,他赶紧弯腰去捡,结果掉得更多了。等他一路捡到门口,老人都快睡着了。
“先生,我爹让我来给您磕个头。”小胖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跪下拜了拜,又滚了七八个下来,赶紧捡起,一个不落。
老人眯着眼睛,点点头。
小胖墩起身,说道:“先生,我昨天好像落东西在教室了,能去拿回来吗?”
老夫子沉默不语,小胖墩就当是默认了,绕过老人,进门后溜达了一圈,很快跑了出来。
随后又有几个孩子前来拜谢老人,比较靠谱,也很懂规矩,有的还送了礼,想是家中长辈教得好,老人也不客气,一一收下。
老人在门外坐了一整天,直到半晚时分,有个小脑袋从拐角处探出来,四处张望,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背着剑匣蹑手蹑脚地走来。
老人闭着眼睛,想来是等睡着了。男孩有些庆幸,四下无人,他就悄悄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想走,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偷偷溜进大门,没到一会儿就又出来了,心情不错,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男孩离开后,老人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呢喃道:“两个傻小子,待了这么久,连教室在哪都记不住,还走错路。”
柴房内,少年幽幽睁开眼,精神恍惚。不知怎的,他睡得时间越来越久,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本以为入了春,情况会有所好转,可却变本加厉起来。
少年睡眼惺忪的推开门,想要自己去伙房找些吃食。听夫子说,刚入春时邬童就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以后饭菜就得自己做了。
门一打开,他微微一愣,地方摆着两个小物件。
一个白面馒头,一柄小木剑。木剑插在馒头上,像是个十字架,这情景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寓意啊。
少年短暂地愣神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蓦然一笑,蹲下身子将两样东西一块儿捡了起来,端在掌心细细地瞧着。
馒头是小胖子家的,以前都要花钱买,要这家伙主动将到嘴了食物送出来,可是件天大的难事,哪怕只有一个,也让少年觉得十分感动。
至于小木剑,叶凡上次见还是在那小家伙的嘴里啃着,没想到如今倒也像模像样了,圆润光滑,一看就知是细心打磨过的。这可算是那小子第一次‘铸’的剑了,就这么送给自己,这礼可有些沉。
少年擦了擦有些发酸的眼睛,啃了口馒头,感觉身子暖暖的,视线望向远方,很是羡慕。
曾几何时,自己也想和他们一样,去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这一日,镇子中的孩子们离了家,带着家中长辈的期许,走上了一条长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