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不绝,蔓蔓奈何。毫毛不拔,将成斧柯。”————————【战国策·魏策一】
“今日的事太蹊跷了。”曹操回府后,对迎上来的幕僚们说道:“赵温不知怎么,竟当面与我顶撞,我思及往日也未曾得罪于他,可今日偏在琅邪国的事上指责我,要我负这个责任。”
“怎么了?”董昭意外的问道:“莫非是事情出了变故、陛下没有允准我等共商的谋议?”
曹操一边皱眉的说起宣室殿里的事、一边步至席榻上坐下,纳闷道:“允准了,只是没有同意吾等提出的谥号,而是采用赵温提出的‘戾’字。”
“那琅邪王呢?”郭嘉不管这么多,跟在后面径直问道。
曹操瞥了他一眼,说道:“依然是刘邈。”
“这不就得了。”郭嘉两手一拍,很无所谓的说道。
“奉孝!”王必低声道,有些不高兴对方的失礼。
郭嘉轻笑一声,一肘撑在案上,慢条斯理的说道:“刘伯安一旦被免,朝野有声望的宗室也只有刘邈一人,琅邪国嗣已绝,刘邈已成不二之选。留他在朝堂,难保不会成我掣肘,放他去琅邪,既感恩于曹公、从此不再乱言旧案,又徒有其名、无法再干政事。眼下他已获王爵,先王的谥号是‘悼’还是‘戾’,已无关紧要……说到底,人都是为了自己,侄子再亲,也亲不过自己这一脉的子孙后裔吧?”
“如今的问题在于,赵司空的态度。”董昭蹙着眉,忧心忡忡的说道:“司空向来以国家为马首是瞻,一言一行皆暗合上意,如今这般作为,倘若是出于国家的授意,那曹公……”他猛然抬起头,觉得事态有些不妙,皇帝的信任犹如潮水,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现在回想他们的做法有些地方确实欠妥,以至于惹恼了皇帝。
曹操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烦恼:“今日就已下诏,命刘邈和董芬在琅邪详查细究,赵该的搪塞之辞怕是无用了。”
王必慌了起来:“事已至此,还要查出什么来?倘若真的牵连到……”
“不可能!”董昭轻喝一声,阻止了对方要说的话:“子虚乌有、无凭无据的事,如何会牵连到曹公的头上?刘邈已得了王位,又弹劾罢免了一个三公,难道还不满足,还想继续攻讦宰辅不成?奉孝刚才说得对,侄子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女,他难道就不想安守琅邪国的宗庙、将王位一代代传下去么?”
王必一时无言,竟是认可的对方的话。
郭嘉也拊掌道:“人有怨气就得及时平息,一味弹压反倒不妥,彼等若是想出气,那就找个人让彼等出气。”
“彼等?”不仅王必,就连董昭都一时迷惑了。
郭嘉笑道:“对啊,不是要查么?总得有一个结果,不妨把一个人交出来,就足够给陛下、给刘邈一个交代……就看曹公舍不舍得了。”
曹操好似明白了郭嘉的想法,皇帝此举不过是为了敲打他,还没有到曹操犯了大忌讳、让皇帝动真格的地步,所以只要有个‘交代’,皇帝、刘邈哪里都说得过去就可以了。只是把谁交出来呢?东海相曹仁是他的左膀右臂,开阳令曹丕又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