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在江上巡视,本以为照理又是无事发生的甘宁忽然见到了眼前这支来路不明的船队,他让娄发截上去,只消一眼,便发觉出不对来:“你说要运送伤员去僰道?我怎么事先没得到消息?孙策有给你调令么?拿来看看。”
孙暠皱起了眉,他根本就是擅自行动,又哪里来的调令?
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邓芝也小心踩着木板桥从大船上走过来了,听闻此间事,也是疑惑道:“伤兵与辎重为何不留在南安县?反倒还要退守僰道?灵关哪里是出了什么事么?”
孙瑜忙道:“正是因为灵关损伤惨重,所以才有此打算,想作长远之计。”
他含糊的隐去了主体,这样旁人乍一听起来倒像是孙策出的主意一样。
可这样却糊弄不了邓芝:“要有多大的损伤才能弃了南安县不顾?此县联系犍为、蜀郡、越嶲三郡,位置重要,兵家必争,你说退就退了?即便攻灵关道不下,孙都督退兵也只需退守南安,不然岂不是将蜀郡拱手予人?”
早有疑心的甘宁忽然厉声道:“孙策还有这般短视?拿军令出来!”
“军、军令在后面……还不及送来……”孙暠六神无主,全然不知该如何搪塞过去了,他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江上刚好遇见甘宁,这下麻烦可闯大了!
“没有军令,就是临阵脱逃!”甘宁冷哼一声,讥讽着道:“人人都说孙氏诸兄弟皆骁勇,看来也不尽然如此。”
见对方侮辱自己家门,年轻气盛的孙瑜不顾对方身份,张口骂道:“你在狺狺狂吠些什么!”
“放肆!”娄发上前踹了一脚,居然没有将对方踹倒,这让他好没面子:“竟敢以下犯上,给我拿下!”
甘宁倒是欣赏对方的勇气,只是嘴上仍不留情:“看来确实是一伙逃兵,先将他们拿下,等我上禀以后,请徐公定夺!”
“我们不是逃兵!”孙暠几乎要跳起来,可立即就被人狠狠压住肩膀,船上四周的部曲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甘宁船队的兵马控制住了,而后方的船队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派来问询的人接连也被后续的水兵拿下。
“你要做什么?我等可是朝廷册封的将校,你凭什么拿我?”孙瑜心里虽然慌乱,但嘴上仍保持着镇定。
甘宁拍拍手走到船边,若无其事的说道:“凭什么?畏战而逃是死罪,可不管你是谁,只是我一无诏书,二无节钺,杀你不得,可总有人能杀你。”
孙氏兄弟被带下去后,邓芝凝神想了一想,上前道:“彼等既然退至此处,可见孙策在越嶲并不顺利,若是南安有危,蜀郡因此动荡,我等都逃不脱罪责。此间正好收容了彼等千余人马,加上将军麾下水兵,也能凑齐二三千人,何妨往南安走一遭?”
“你这话正好说到我心里了。”甘宁转身笑着说道:“我正愁江上无事可做、无功可立,索性收了这支兵马,带去南安探听消息,无论越嶲情形如何,我都会有用武之地。”
于是甘宁当机立断,一边将孙暠等人欲要临阵脱逃、途中恰巧被自己拦下的事情用快船出川告知徐晃;一边吞并了孙暠的部曲,浩浩荡荡的往南安而去,将要插手越嶲平叛的战事。
此时的越嶲郡因为报捷的信使晚到几天,致使孙暠等人酿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同时也更因为如此,导致甘宁后知后觉得到消息后,带援军南下晚了几天,孙策这时已率千余人守邛都许久,城外就是孟氏等人的大军,城中粮草不足,情况岌岌可危。
好在孙贲在灵关道意外见到援军竟是甘宁所率时,了解情况的他知道不妙,当即派亲信连夜出城,星夜赶至邛都通传消息。
孙策知道后大怒,当场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把众人吓得不行,好不容易才舒了气,他又骂道:“得立即设法,不破孟氏之军,我将以何功赎罪!等到甘宁一来,我孙氏多年辛苦,就全让那两个庸奴给毁了!”
旁人都是义愤填膺,他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到这里,只要援军早两天按时过来,就能有足够的兵力伏击孟氏,哪能像这样带着一千多残兵困守孤城?
吕范尚且保持一份冷静,他想了又想,深深呼吸,然后道:“好在我等来时为求速战,一路上只攻破阐县以做补充修整之用,而沿江的台登、苏示却是绕城不战,楼船将军若要来援,必得要一处处攻下,不然后方可危,是故我等在此处还有几天时间可以设法扭转局势。”
“好在城南紧靠邛池泽,其渊深水阔,又多大鱼。我前日见军士从中捕过长有二丈、头大如釜的鱼。”朱治也出了个主意:“孟氏蛮兵多出自山林,不善舟楫,我等可以湖鱼为食,以缓粮草之困。”
“有军士出入邛池泽?”吕范眼前一亮,连忙道:“是谁?可有见到孟氏兵?”
“这……应当是没有,孟氏兵马多在城东与城北。”朱治想了想说道。
孙策看向吕范,喜道:“子衡,你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