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等人不是曹仁这些亲族,他们对曹操的忠诚有限,而曹操能使他们支持自己的,不仅得靠往日对他们的提拔之恩,还得靠自己不断带领他们取得军事胜利、从战场上获得的利益。
眼下可不是件小事,曹洪的话正好为曹操提供了一个解释的机会,于是曹操便索性将众人都唤入帐中,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尔等只知我使人说降吕布,安知我不是用计?亏尔等随我征战多年,到头来竟连这也想不到?”
“曹公莫不是要离间?”曹仁心思缜密,马上联系起来。
曹操抿着嘴,继续说道:“袁谭小儿轻浮,吕布是新附外将,他岂能轻易信重?只要诈书一封,袁谭麾下诸军,皆分崩瓦解,一击可破。”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也都明白了。
夏侯渊谨慎的提醒道:“可那书信是太史慈亲笔所写,其人劝吕心切,必不从我谋。若是瞒他诈书,他日事发,此人岂不生怨?”
太史慈是皇帝身边殿前羽林郎出身,天子亲信,曹操一时也小看不得。但曹操早有打算,只是没有选择诉之于口,时下他摆了摆手,道:“此事我另有法子。”
有了曹操的解释,众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思也随之而定。
帐后一直等着荀彧,他见曹操安抚众将之后,遂开口说道:“明公不愿收吕布?”
“我连刘备都不想亲近,遑论一个吕布?”曹操讥笑道:“如今正是要诸事小心,吕布越能打仗,我也就越不能将其收入麾下,更不能收降他。我想,天子允准太史慈来徐州的用意里,决无收纳吕布这一款。天子要留吕布,早就出手留了,何必等到今日?”
荀彧觉得曹操在天子御驾东征后不断的收敛锋芒,甚至到了自损羽翼的地步,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明公这样做会不会谨慎太过?以弱己而少猜忌,虽是必要,但也不能全没了爪牙。”
“但凡世间之事,有舍必有得,非如此,何以至大功?”曹操仰头叹息一声,而后对荀彧意味深长的笑道:“而况,这不是还有文若你么?”
于禁脸色青白,脸颊耳根间时常显些伤痕,他是全军上下遇事最从容镇静的一个,往往会在危机到来之前就能不动声色的想到应对之策。是故旁人多不知他内心的想法,也惧于他的严谨,不敢过于亲近。
此时他刚走出去,身后的乐进便紧跟着近前,一手拍了下他身上甲胄,冷不防问道:“你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想的。”于禁轻声说道,用余光斜睨着对方:“这么多外将不问,单问我是什么意思?”
“外将之中,就属你我职重。”乐进性子火爆,最看不得于禁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他说话也不会委婉,而是直切重点,一如他带兵冲阵的风格:“我是曹公从帐下吏一直提拔上来的,若非曹公,我无有今日,拔举之恩,死生不忘。我是不会因为朝廷而与曹公生分的,而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于禁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问了句:“你是替谁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