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的有人从马背上落下,也不断的有人被骑兵追上杀死,十来个硕果仅存的白马义从犹如白色箭头,从骑兵中突出。骑兵已经冲过了辕门,公孙瓒占据着优势,他此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砍倒那杆大纛!
张郃按着佩剑的剑柄,粗糙的鲛皮鞘因常年的使用早已变得光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含着尘土与血腥的空气。无论是历经多少次大战小战,他每一次上阵都会想初临战场那般紧张激动,这种情绪让他血脉贲张,感觉身体有股热流充斥着四肢百骸。他左右顾盼,抵挡不住的张南已经在弩手的掩护下跌跌撞撞的撤向了中军。
“将军……快走!快走吧!咱们先撤到后面再等袁公的大军!”张南在张郃身边艰难的停下脚步,声音颤抖。
张郃按剑而立,直视扑面而来的骑兵浪潮,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来指挥弩手,你先护送公子后撤。”
“那……我等就全赖将军了!”张南如蒙大赦的转过身去,带着数十名亲兵逃向了后方,他好歹多留了份心思,给张郃留下了一两百残兵。
张郃瞟了张南的背影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他十分清楚袁绍将张南安插在他身边的用意,说是托他提携、栽培,其实还是密切监视他是否在私下里与朝廷互通往来。看来自己即便处置了张超,袁绍心里也是不信他,或许,袁绍现在对任何人都心存戒备。
百步、五十步。
张郃看着袭来的骑兵,忽然想起那年在壶关遇见的青年将领,对方当时也是这般率骑袭营,他率领的冲锋像是喝了送行酒一般热血壮烈。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瞬息迫近的公孙瓒,缓缓将剑抽了出来,寒光耀眼:“打完了公孙瓒,下一次,就该会一会你了吧?”
公孙瓒挥舞着长刀冲在最前,等他扑近张郃身前时,对方的弩手早已开始溃退,在没有坚盾拒马的掩护下,这么短的距离,公孙瓒很快就能将防御凿穿。
哪怕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杀!”公孙瓒策马跃起,长刀斜斜下劈。
张郃屏住气,腰间使劲转躲,身子在公孙瓒的长刀劈下之前猛然发力!剑刃以一种轻盈的姿态自下而上的刺出,公孙瓒忽然感觉不妙,多年的经验提醒他危机,转念间,他放弃了进攻,持刀选择封在二人之间。张郃持剑刺出的势头不减,直对公孙瓒坐骑下方未有被甲胄遮住的马腹。
柔软的马腹被利刃划开,血淋淋的内脏泼了似的洒出来。
张郃向后跳开,躲过其后骑兵追来的一击,他躲过了公孙瓒的攻势,公孙瓒的战马却被他刺死,轰然倒地,公孙瓒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给后面跟来的骑兵造成了一片混乱。
“强弩之末,你也不过如此了!”张郃一振长剑,神色如常的放声大喝着,唯有他持剑的手腕却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