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耳根子这么软,听是什么就是什么,往后可教人如何是好啊!”吴苋玩笑似得讥讽了一句,抿了抿嘴,目光讥诮的看着对方。
吴懿性格泛爱,脾气豁达,身边极容易结交一伙挚友良伴,即便是初识不久的陌生人,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打成一片,简直是协调复杂关系的不可或缺的角色。但也正是因为这么个老好人脾气,致使他始终没有什么领袖的能力,有时就连自家亲妹妹都压服不过。
被妹子一语道破,加之堂弟吴班一直在旁边偷笑,吴懿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的对吴苋摆了摆手道:“去、去!带百福到后面玩去!”
吴苋表现的毫不在意,浅笑一声,牵着黄犬‘百福’转身往后院走去,脑后的那两根粉色丝绦在垂落的青丝之间摆动,轻盈的仿佛在波浪中游走。
在这时只听门外一阵车马喧闹,数十个苍头奴仆在门口进进出出,肩挑手提,吴懿、吴班二人知道是吴匡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吴匡一脸深沉的走了进来,还未开口,抬眼瞧见两条粉色丝绦飘也似的晃了过去,吴匡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迈步走过正堂,径直走到正堂后的书房内。吴懿二人紧随其后,只见吴匡动作流利的转身坐于榻上,不经意的脱口叹了一气,吴懿与吴班对视一眼,心知这次演练定然是有什么不好的变故了。
“阿翁!”吴班一见到父亲的神色,立时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多日不见,你这是怎么了?孩儿以往不敢多问军中之事,但时至如今,不得不冒犯一句了。”
吴匡平时轻易不肯对外人透露半点北军事务,即便是自己的亲族,也是语焉不详。这不单是因为有皇帝早年颁布的军机保密诏书,更是因为吴匡年轻时吃够了类似的教训,故而谨慎再三,方才吐了一口气,在儿子恳切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了当日演练发生后的事情:“北军演练之时,国家突然驾临鸣犊原,事后与诸将说……”
原来皇帝当日对北军诸将不吝夸奖,尤其赞赏了随机应变、智勇兼备的庞德、赵云二人,就连‘兵败被杀’的姜宣,也因为及时应对,变重骑为重兵,获得了高顺等人的肯定。而到了吴匡这里,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演练虽然要分出胜负,但胜负并不是太重要,所有人能坐上校尉的位置,心里都有一个底线。而吴匡反复再叛的行为,显然突破了这条线,太看重于胜利。
皇帝虽然没有说什么,反倒夸赞了辅兵战力几乎不弱于北军士卒,今后到了战场上也能当一支精兵用。而其他人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庞德,鼻子里呼出的粗气几乎要把那声冷笑哼出来了。
“也怪我当时太想表现,心里只想着胜负了。”吴匡当着子侄的面,沉声的说道:“如今的北军,虽说是有中垒、长水、步兵、射声,以及我辅兵一共七营。但在外人眼中,北军只有他们六营,我这辅兵校尉,不过是带着一干郡兵,做着民夫开路筑桥、建营搭寨的琐事罢了。我想让所有人,包括天子知道,辅兵营也是北军的一部,也是能担起重任,为朝廷、为天子征讨不臣的劲旅!”
吴班等人默然无语,他们知道吴匡对辅兵营这支部队投入了许多心血,甚至将其视为平生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功绩。可如今因为吴匡的一时执着,而遭人不满,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