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河畔,一支疲惫的军队正缓缓的北上。
公孙瓒身骑白马,一脸不甘的在河岸上眺望着南边若隐若现的鄚县城墙,久久不语。
长史关靖与从弟公孙范骑马随侍在一旁,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上前。
最后见公孙瓒手下最后一支步骑都要开始乘船过桥到对岸去了,关靖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劝说道:“君侯!时候不早了,还是速速回师易县,休整之后,再做打算吧。”
公孙瓒迟迟不语,直到关靖以为对方没有听见,正想再说一遍时,公孙瓒才缓缓开口道:“我起先还以为,袁本初麾下诸将,只有一个麴义我还看得入眼,其余的不过骑尉、都伯之辈!”
关靖一愣,他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不甘心,与公孙范对视一眼后,默契的闭口不言,等对方把感慨发完。
公孙瓒恍若不觉,接着道:“如今麴义听说被调去了青州,我原想这冀州偌大,无人可敌,没想到袁本初又派来一个张郃。现在想起来,我当年在界桥、龙凑是与他见过几次的,不过那时我尽关注麴义去了,倒是没在意到他这个人。若说麴义用兵,首重战阵法度、兵卒进退如一,到底不免死板,倘我有一善于用兵的谋士,或是寻到机会,稍设计谋,便能折了他。”
作为公孙瓒的长史,关靖不由惭愧的低下了头。
公孙范看了关靖一眼,帮着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去年的时候,麴义不还是险些被你冲破了阵营?可见他麾下先登也不过是操训得法、兵甲锋利了些,没什么了不起。我军自有了刘公留下的府库,白马义从,也不逊于人!”
说起这个,公孙瓒脸色虽然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未曾注意到近旁关靖的脸色,而是仍盯着远处的鄚县城墙:“麴义善练兵,为人刻板,只要我掌骑游动,终有可乘之机。但张郃却不一样,他会用兵,知道我会先攻那处城墙、知道什么时候劫营、什么时候出城追击……他困守城中,用兵居然比我用骑兵还要灵活……如此劲敌,岂是麴义可比?”
公孙范觉得公孙瓒这话有些不对劲,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身旁的关靖却忽然说道:“君侯何必长他人志气!张郃麾下万人驻守鄚县,几番交战下来,早已成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这回只要在易县修养旬月,待涿郡、广阳、上谷等郡的粮草军械补充齐备,兵精粮足,君侯大可再渡易水,与张郃一较高下!”
“你说得对。”公孙瓒一时颓唐的气势陡然消减无踪,很快振作了起来,道:“田楷等人很久没有讯息了,想是袁绍是将大军派往了青州,青州有吕布、海寇,彼等定然是拖住了他!袁本初被朝廷夺了官职,不敢待在邺城,只要我攻破鄚县,兵围渤海,冀州各处必然惶然自乱,一如当年我率骑南下,各处望风而降!”
在公孙瓒看来,袁绍公家出身,根本不会用兵,只要将其依仗的张郃这些棘手的人物解决掉,再给袁绍十万兵,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公孙瓒忽又恼怒道:“涿郡此前筹备粮草一向顺畅,这回如何突然就断了?若不是他们在后方疏忽怠慢,致使我军粮草不济,我如何会从鄚县退兵!此番回去,我定要找他们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