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人心惶惶,即便是我有罪,我事后尽可修德祈福,但如今这局势,还是当他无事发生得好。”皇帝说完,目光平静的看向在场的二人。
这已经是皇帝放低姿态的请求了,贾诩与荀攸二人谦抑弗受。
“地动乃天有示警,是为官非其人,奸邪在位,或政教陵迟,至于微薄。”荀攸看了贾诩一眼,淡淡的说道:“如今朝廷大施德政,有明天子在上,政教清明,何至于斯?故而此等天咎,臣以为是应在下臣。”
贾诩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向荀攸,眼神中隐然有些期待对方接下里要说的话。皇帝知道荀攸绝不会言尽于此,也在席榻上静待对方接下来的说辞。
果然,荀攸还有话说:“朝中公卿尽皆良实,司隶、并州等官均为良吏,故而臣以为,所谓奸邪者、及天子所示者,其在于关东。”
贾诩微微颔首,立即接口说道:“荀君说的在理,如今关东既有袁绍窃据冀州、又有袁术专擅淮南,彼等皆为朝廷大臣,却罔顾王命,是以上天咎之。如今依前将军之奏报,地动于东南,而袁术正大动刀兵,戕害百姓,可见是天怨其人。”
皇帝有意将地震的消息给压下去,但他知道这种事情绝对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所以才召来贾诩与荀攸二人商议,希望能够保证内部为了稳定局势一同参与阻止消息的传播。至于荀攸所提出的转移天咎的法子,皇帝其实也在心底想过,但他作为主事者却不能由自己来说,否则就有推诿之嫌。如今由荀攸领悟上意,主动说出来,正中皇帝下怀。
“袁术在淮南倒行逆施,趁陶谦新亡而进图徐州,这次地动定然是应在了他的头上。”皇帝随口就将这个罪责推给了袁术,虽然说起来轻松,但做起来也不甚简单:“虽是如此,依然难免会有无知小民在这个关头牵连臆想,影射朝廷。是故先将此事压下去,暂且不提,留待以后再述为其罪。若是其间有消息从关东风传过来,民间扰动,届时再以此说辞交付天下,二位以为如何?”
听皇帝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做好了准备,打算在有人背地里散播谣言、借机中伤朝廷的时候再将这个说辞拿出来转移矛盾,于今只是先与贾诩等人统一口径而已。二人都是极聪明的人,都隐隐听出了皇帝在暗中为接下来的某个斗争做准备,这是未雨绸缪,他们既然参与其中了,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臣等谨诺。”跟荀攸为许多利害关系所牵累、为皇帝做事束手束脚不同,贾诩就是敢想敢说,他率尔拱手说道:“适才见陛下问询雨季,臣想到当年东海国枉杀孝妇,于是郡中枯旱三年,及太守祭奠其墓,然后澍雨立降。如今久旱不止,陛下极尽人力之余,不如效仿前事,推忠恕之爱,原冤枉之狱。”
他这番说词跟上一次马日磾劝皇帝修德内省大同小异,但皇帝却答应了,他点头说道:“按例是该如此,即日起便让给事谒者赵咨赴都中各狱,查验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