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是谁呢?甘宁一边想着,一边开始隐隐担忧着自己或许被王越拉入一场涉及利害的局中了。
州牧府中,吴班、吴懿两兄弟接连被砍伤擒拿,几个剽悍的叟人将他们两个捆绑在柱子上,来敏则是被人押着,死死地按倒在刘焉灵前。
灵堂内的慌乱很快便被制止住,刘瑁慢慢的踱着步子,满城风雨飘摇的景象、以及在宛如漂浮着的雨幕之中隐隐传来的喊杀声,让他有种诗一样的快意。记得当年他与父亲刘焉为了入蜀,在湿滑的山道上连鞋子都掉了,他们父子两光着脚来到益州,又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刘焉同样是杀了不少敢藐视州牧权威的豪强。
那时候的父亲站在落着雨的庑廊下,想必心里也是与他有着同样的感受吧?
等孙肇手下的叟兵、青羌将城中跟着来敏顽抗的豪强部曲铲除干净,刘瑁便能重走一遍刘焉的路子,踩着这些人的尸体坐稳大位。
他正怡然自得的想着,神色凄惶的人群里突然有一人再也坚持不住这样压抑、紧张的气氛,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噗的一下匍匐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凄声恳求道:“在下愿奉使君为益州之主!益州方乱,非能人不得为之,使君既有雄才,又乃刘公之子,唯有使君才能安定本州。请使君顾念益州百姓,万勿推辞!”
刘瑁一愣,心里顿时一喜,将眼神移了过去,却见那人正是前益州刺史郤俭的儿子郤揖,此人当初在刘焉病重的时候也曾出面打过益州的注意,后来为刘焉警觉,特意让孟光出头稳定了局面。如今郤揖知道自己希望渺茫,与其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倒还不如抱紧刘瑁的大腿,今后或许还能苟活。
“好、好。”刘瑁心知当初还是孙肇在暗中挑动了郤揖的野心,不然刘焉也不会因此为儿子以后能否顺利继位而感到担忧,提前将刘瑁从府中放出来。他知道郤揖是个平庸无谋之辈,于是也没将他放在心上,如今刚好跳出来为他说话,倒是正中下怀:“若说是为了益州生民,我当仁不让!”
郤揖面色一喜,随即,在他的带头下,很快又有几个软弱的士人豪强站了出来,表示支持刘瑁继任益州牧。刘瑁也换了副笑脸,与他人好生说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都有些跃跃欲试。
杜琼脸色铁青的冷哼了一声,把身子背了过去,表示拒不合作的态度,孟光则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刘瑁好歹也是他的学生,学生成了这个样子,他这个做老师的也自觉颜面无光。长得一副老儒生相貌的高眹则是在一旁面色自若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的还会去看看地上的来敏。
来敏被按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见状狠狠的呸了口唾沫,说道:“无耻之徒!朝廷不日即将南下,我倒要看尔等能快活几日!”
郤揖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僵,气氛又变得微妙了起来,刘瑁见到还有些高门大族的名士依然不曾表态,心里认定这是来敏平日里勾结蛊惑的影响。
他拔出剑来,步步走近来敏旁边,一是为了振作郤揖这些人的信心,二也是为了让来敏、已经其他人彻底死心,朗声说道:“你少在这里妄想了,汉中太守张鲁如今已经挥军剑阁,江州的赵公也有所响应。张鲁说朝廷粮草不足,武都羌人作乱、拦截粮道,朝廷不消数日就会退兵,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正说着,他就要先杀了来敏以儆效尤,谁知这个时候,禁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只听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雨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