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刘瑁顿时一惊,立即叫停了准备动手的手下,如今正处关键时期,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杀人闯门,说出去也不好听。非到迫不得已,他心里也不愿冒着寒了手下人心的风险,就此杀了吕常这个忠仆,。
听见事有转机,他立即回身看向那说话的婢女,说道:“儿子要的东西并非寻常,阿母手中怕是没有。”
那婢女早已得知吩咐,话不多说,连忙往怀中掏出一物来,从廊下伸入雨中。刘瑁定睛一看,只见婢女手中捧着的是一方小小的金印,一条紫色的绶带系着其上的龟钮,那只龟钮被铸造的栩栩如生,像是真有一只金龟正昂首望天,在微雨中淌下两行泪来。
金印紫绶,非公侯不得有。
这是刘焉当年入蜀时,被孝灵皇帝封为阳城侯所赐的金印,与刘焉手中的益州牧、监军使者两块官印合一起,就是刘焉身份与权力的象征,也是他掌握益州的‘权’。
刘瑁经常在刘焉身上见过此物,一眼便知真假,虽然这块阳城侯印只是个身份的象征、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权力,但既然侯印在母亲费夫人手中,想必官印也在!定是他母亲费夫人担心父亲刘焉昏迷不醒,被身边的卢夫人乘机偷了去,所以代为保管。
想到这里,刘瑁大步上前,一把夺下了金印,亲自辨识了一番后,遂紧紧的将其握在手中,对婢女呵斥道:“走,带我去见阿母!”
如今官军已经拿下汉中,正连日扣关,刘瑁既未听到刘焉托孤的消息,也没等到刘焉的死讯。为了尽早把控大局,他接受校尉孙肇的建议,带着人先入府中,把州牧的官印拿到手,借口刘焉病重不能理事为由,暂代职权,发号施令。
益州牧与监军使者的官印是为‘权’,孙肇手下的数千叟兵精锐是为‘力’,有了权力,刘瑁这个益州之主自然就易得了。
见刘瑁行色匆匆的带人远去,吕常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撑着竹簦往内室里走去。
才一进屋子里,淅沥的雨声便小了一半,似乎刚才外间的喧闹与争执并未影响到此间的宁静。吕常小心搁下竹簦,在门下换了鞋袜,踏着地板吱呀一声走近主人床榻。
益州牧、监军使者、阳城侯刘焉神色灰败的仰卧在床上,眉目紧闭,瘦弱的胸膛几乎不见起伏,像是已死了一样。
“使君。”吕常躬着身子站在一旁,仔细端详了一下刘焉的病容,担忧的唤道。
刘焉没有出声,只是砸了咂嘴,仿佛在梦中遇见了什么好事。吕常见状,不由放下心来,可随即,他一颗心却又立时提起——这些天刘焉的身体是一天坏过一天,连汤药都断了,这几日不过是耗命等死,怎的今日精神又好了些?
吕常正在这么不住地往坏处想着,只见刘焉缓缓睁开眼,白浊的瞳孔在四周转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吕常身上:“那逆子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