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向政务文事的杨弘、袁嗣等人不同,李业是袁术手下负责行军调度的谋士,他家世或比不上阎象等人,但用兵的方略却屡有独到的见解。此时为袁嗣等人抢了话头,他心里有些不悦,又担心袁术会因此误解他不能准确把握情报,于是急忙辩白道:“属下正要说起此事。”
他飞快的看了袁嗣一眼,说道:“对前将军而言,樊稠既是外将,又是董卓旧部,当初纵兵横行京畿,其人罪过不小。前将军素来性直嫉恶,又曾为董卓所妒,安能与樊稠、杨昂等人和平相处?前将军又如何信得过彼等?上下人心不齐,届时不说进军,就是寻常调度都会是一大疑难。”
袁术脸色稍霁,身子往后一靠,手扶着细绢垫着的凭几,轻轻地在上头敲打着。
阎象眼尖,无意间瞥见了袁术所靠着的凭几,那细绢之下隐隐露出的金玉质地,让他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样,飞快的移开了目光。扪心自问,他身为袁氏故吏、袁术所辟举的‘臣属’,见天下纷扰不堪,心里其实也并不排斥袁术有问鼎之意。
只是他不希望在时机尚不成熟、势力未曾壮大的情况下贸然起事,在汉室余威仍在的时候,先出头的人永远会被群起而攻之。可偏偏袁术性急,虽不曾明说,但无论是平常的言行举止、还是日常的吃穿用度,都已经开始向他们暗示了,许多人看在眼里,却什么劝谏的话都不说,反而极尽奉承,搜罗方士来解释谶语天象,仿佛都在期待着那一天。
这让阎象既是深感无奈,又是在心底感到不安,像是有人在一步步的推着袁术走上火堆。
“汝等所言,我心里有数。”袁术似乎没有见到阎象复杂的神色,顾自说道:“据探报得知,朱儁调派兵马,为了防备邺城、陈留等兵马,特在河南、河内等地布置三万人,只给了豫州数千人马。除此之外,再算上李通、许褚等豪强部曲;越骑校尉田畴所部兵马,大致有万余人。单凭这万余兵马,又要分出一部防备陈留,守成尚且不足,谈何进取?”
他自喜已道破朝廷虚实,全然不把豫州方面的威胁看在眼里,自己派兵攻打徐州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侧翼的威胁。
阎象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自信满满的袁术说道:“不知君侯打算遣谁为将?”
女婿黄猗这时出声说道:“阿翁,在下愿往!”
“你从未带过兵,此番随军倒还行,但不能全交代给你。”对自家女婿的战阵能力,袁术心里还是有分寸的,他丝毫不留情面,断然拒绝道。他想了想,又说:“还是让张勋、桥蕤二人领兵前往下邳,先窥探陈氏的口风,若是彼等有所退让,便释陈应等人回去。”
“谨诺。”阎象拱手应下,然后问道:“那么江东?”
“是了,江东还有数郡未附,亟待经营。进图徐州的时候,此地也不能忽视了。”袁术被提醒过来了,他麾下诸将之中能独当一面的说来不多,张勋、桥蕤已准备派去徐州;纪灵等将又要防备沛国、豫州;而陈兰、雷薄又出身草莽,不堪大用,而有资格的,他又顾忌着不肯用。
袁嗣试着问道:“不若……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