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灾异与左冯翊的吏治整顿结果同一天发生,或者是左冯翊这边先出了结果,过后几天发生地动,皇帝都可以将灾异与左冯翊的吏治问题联系到一起,给士孙瑞扣上一个渎职包庇引起天咎的帽子,这样既能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又能避免有人将灾异的原因归咎到皇帝头上。
可惜这地动好来不来,偏就在左冯翊尚未有一个处置结果的时候发生,这下可是乱了皇帝的布局。因为此时士孙瑞渎职包庇的理由都还没有成立,等他代罪辞任之后,人走都走了,皇帝若还拿左冯翊的事来惩罚他这个已经被罢免的大臣,在别人眼里就显得皇帝刻薄无情,丝毫不爱惜大臣,不仅会使旁人寒心,也会有损皇帝的形象。
连带着别人也会担心自己离任后皇帝会不会找他算旧账,从而加深顾虑,影响到今后可能会与皇帝的合作互信。
古代毕竟是个讲情面的社会,像后世的那种‘离任追责’制度放在古代尚且难以让人接受,皇帝目前只得打算一步步做起,先整顿吏治,杀出威权让众人悚惧之后,再从基层官吏中推行‘离任追责’、甚至是‘终身追责’。
“或许此番灾异,真的是应征于司空身上。”王斌没有想到这点,顾自建议道:“不若在明早引发廷议,言说司空治事疏放,所以才引发天咎地动,无关乎君上失德。”
皇帝摇了摇头:“左冯翊的事尚未有一个结果,无论鲁旭还是诸县令、长,此刻都是朝廷的干臣。司空平日办事惟谨,你有什么理由将其与地动牵扯到一起?若是说不清楚,这地动依然是应照在我身上,他依然是例行公事,代君受过。”
“这些也不是舅父烦恼的事,且不提他了。”皇帝摆了摆手,随意说道:“这次留下舅父,是为了禁军的事。南北禁军的将校如徐晃、高顺等人无不是多谋善战之辈,有关日常操训、军务后勤、调动部署等事也皆有章程可循,众将遇事皆照章办理,当无大碍,也不须劳烦舅父分心。”
南北军的各种制度已经逐渐完善、权责也很明晰,皇帝让王斌做卫将军并不是要加一个统率南北军的领导者,那样没有必要,也不符合军权分散的原则,而是要让他发挥别的用处。
王斌打起精神,知道皇帝这是要给他这个卫将军划清职权了,他应声回道:“唯,老臣也是如此以为,兵权不可操于一人之手,何进、董卓等据兵权而擅专者前车之鉴犹在,不可不慎。南北军互不统属,其上不设将职统御,各将直属君上,这正是为朝廷安危计。”
皇帝点了点头,他知道王斌既无野心也无足够的才能,所以才会那么放心的让他管军:“如今京畿除了南北军三万八千人以外,尚还有平狄将军马腾、扬威将军樊稠、中郎将王方、李蒙等将手下兵马三万余人。如今樊稠所部与太尉旧部杨昂并两万人已派往关东,马腾身为将军,暂不好动,我先将王方等人连带部曲交付与你,舅父要好好统带。”
董承身边的这些凉州将校一直都是皇帝的心病,虽然皇帝不担心他们会搞什么事,但皇帝并不希望有一支不完全听从掌控的军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所以趁着樊稠带着大部分人马到关东消磨实力,让王斌把留下的王方等人再度裁撤一事便提上了议程。
京畿的军队只能听从皇帝一人的指挥,至于董承,安心当个不掌兵的大臣就是了。
“臣谨诺。”王斌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至于董承会不会为了王方这么几千人而置气,那就是董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