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们!”一名肩上同样缝着青肩带、但只有两条横杠的敌骑大喊道。
耳旁的风呼呼的吹过,吕蒙只觉得自己脸上凉飕飕的,似乎有水从面庞划过。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猛兽在不住的嘶吼咆哮,一颗心有力的砰然跳动着,沸腾的血液让全身上下都炽热了起来,他扭头对邓当叫道:“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给他一刀!”
邓当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带着吕蒙一路狂奔,直到他们越过一架鹿角,跳到一道长堑里的时候,他方才松了口气,说道:“你马上就能报仇了。”
吕蒙这才发现邓当身上满是鲜血,胸口被人砍了极深的一道伤口,头盔也不知道哪去了,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的就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
似乎察觉到吕蒙关切的目光,邓当故作镇定的说道:“现在知道打仗是什么样子了?”
吕蒙很快就知道了。
当那十几骑策马冲来的时候,躲在长堑壕沟里的兵卒纷纷冒了出来,他们似虎狼狂奔,配合默契,有的用弓矢射马和骑手、有的用长矛和刀盾拦截格挡。箭矢不多,却鲜有落空,以至于那些来势汹汹的敌骑不断的中箭伤亡。虽然有些己方士卒被箭矢误伤,但也无关大局,这一场临时安排的伏击战很快就将猝不及防的骑兵击溃。
时下的吕蒙根本想不到打仗还有这种技术性的手段,他原以为打仗不过是凭恃个人勇武,奋力击杀,最多与同伴互相配合,却没有想过混乱的战场上有这么多门道,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蕴藏着凶险的杀机。
“你以为这是你在乡间跟人玩骑牛打仗的把戏么!”
“这是打仗!是要死人的!”
“想做大将军?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邓当的话在他脑海里再次回荡,吕蒙看着邓当奋勇杀敌的背影,目光先是流露出迷茫的神色,随后又逐渐坚定起来,像是在浓雾之中找寻到了前进的方向。
这场小规模的伏击战在战场上并不是孤例,来袭的敌人只有数百骑兵的情况很快就为孙策、吕范等人探知,他们一面由程普、韩当等人指派精锐试图缠斗、困死这数百骑兵、一面提心戒备着其他的方向,随时准备在城中孙香的接应下撤退回城,既然敌人的主力不在这里,那就是说任何方向都可能会跑来骑兵。
在离战场不远的地方,无人注意的静谧的林子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紧锁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即便有所防备,这时候也抽不开身了。”越骑校尉田畴低沉的声音从林间缓缓响起:“派去的人已寻到张校尉,不消多久,李通、许褚他们就会带尚能作战的私兵部曲返身过来。”
林子里传来咕咕的鸟叫声,胆小的宿鸟不敢回巢,一只只站在树杈上低头凝视着某一处黑暗的角落。
没有人接话,只是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像是一个亡魂在林间反覆伤感,那声感叹有种棋高难逢对手、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还以为是个能人,岂料……计止于此。”
“太无趣了。”
话音刚落,就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下了指令,紧接着便有两千多骑兵从林间飞奔而出,这才是越骑营的主力,他们早在一开始就分兵两路,一路八百人负责踏破孙策后方的营寨,吸引火力;另外一路则在后路包抄,在关键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