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得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不动声色,说道:“这事到此为止吧,你自己私底下多留意着些。”
“谨诺。”穆顺心知此事重要,遂移步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皇帝这时心里想着马日磾的事,一时又想起杨氏,又念及王邑不知道对河东的改制有什么成效或者建言没有,转念想着朱儁此时应该到河内了吧?这次他堂堂一个豫州刺史,未经请示便擅自动兵河内已经引起朝中部分人的不满了,战后到底该如何处置?还有那个郭嘉,这个《演义》里的鬼才没有投曹操反而应了朱儁的征辟,这是让皇帝诧异的一件事,看来他跟荀攸一样,都不仅仅是擅长军略。
想了一通纷扰的局势,他看了看桌案上堆放着的奏疏,头一次对这些政务感到索然无味,还是叹息一声,一手拿过一份简牍,一手拿起笔看了起来。
连着看了几份都是关中各郡奏报这几个月的雨水阴晴,这是皇帝为了预防洪涝旱灾而特意命各地官员留心注意的措施,皇帝最后又看了看灵台令刘琬汇总的晴雨表,今年除了六月时扶风出现了一次冰雹,其余的时候还算风调雨顺,今年若是顺遂,秋收估计会有‘大熟’,至于最后能收上来多少,还得看大司农的统计。
皇帝有些不放心,今年是好,但明年怎么样却未见得,小冰河时期不仅是气温骤降,旱灾也是颇为频繁,他不能不防着这个。于是在奏疏上批了几句话,吩咐继续留意气候变化。又另外写就草诏,让尚书台下发各地郡县趁秋收之后,百姓冬季无事,多组织黎庶劳役开挖沟渠。
写完之后,又看向下一份奏疏,是琅邪国相阴德在任上最后发来的奏疏,内容说的是琅邪王刘容于今年春天病薨,由于距离遥远、一路上盗匪丛生,导致这个消息知道秋天才到长安。
由于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琅邪国内早已天翻地覆,其国相也早已不是阴德,而是陶谦署任的臧宣。此人是臧霸的亲族,一伙以臧霸为首的青徐豪强驱逐官吏,几乎霸占了琅邪国,而相邻的泰山郡守应劭也因为没有接应好曹嵩,担心为曹操迁怒,是故弃官逃往河北。
这等若是在青州与兖州、徐州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势力真空,一时都还没有人前去填补,皇帝打算让吕布南下,不单单是借他影响青州的局势。
负责管理宗室事务的宗正刘松在后头上奏疏请派使者前往琅邪主持葬礼、并追赐谥号,作为琅邪王刘容的弟弟,太原太守、阳都侯刘邈也跟着上疏,请立王太子刘熙早继王位。
皇帝自然诏准,并因为琅邪王刘容作为第一批在朝廷迁都后遣使贡献的郡国,特意给了‘顺’的谥号。
琅邪国让皇帝联系到了陈国,那个历史上留下好名声的陈王如今没有骆俊与他君臣相得,看来在袁嗣的压力下过的不是很如意。陈王刘宠也算是汉末诸王里少有的贤王,只可惜皇帝的位置注定了不会给这个同宗太多的发展空间,他已经打算好了,等汝南平定以后,再另外调派一位陈相过去,并让陈国将太子送入朝廷,这样豫州便有一半在皇帝手里。
但这样的话进展未必有些太快、太顺利了,甚至走向有些失去了皇帝的控制,这让皇帝心里有些犹疑不定,毕竟用战争的手法摧毁关东有名有数的世家豪强,破坏他们的政治、经济基础。可现在发展的这么迅速,倒是出乎皇帝的意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陛下。”穆顺忍不住说道:“要不先用膳吧?皇后还在椒房等着呢。”
“她还在等着?”皇帝有些惊讶:“不是让她别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