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银未能抢下蒲阪津,据守黄河,反倒被皇帝御驾亲征的大军给打败;范先放弃了与自己前后夹击的策略,返身回援,结果同样被羽林、虎贲击溃。本来那个时候,袁绍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那就是并州的匈奴。可谁知匈奴也接连惨败,如今北军虽然仍在并州未还,河东只有南军与卫士共一万人,但袁绍所面临的压力已经很大了。
到底是范先、程银这些豪强与匈奴的兵马太弱,还是皇帝手下的禁军太强?
这是袁绍一直也想不明白的事,在他尚未考虑清楚之前,东边的战况也随之传来了:青州刺史臧洪终究不敌公孙瓒的猛攻,带领残兵撤往东郡;曹操放纵手下青州兵劫掠徐州,遭到徐州牧陶谦与刘备的狙击,最后粮尽退回兖州,与臧洪一同防御公孙瓒的兵锋;而公孙瓒在拿下平原之后,立即带兵与吕布在济南、齐国等地展开大战。
虽然此时还没有分出胜负,但最终谁胜谁负无疑是件很明显的事情。
当初以区区几个策士就挑动了整个青徐大战、河东叛乱,自己从容的领兵西进,击败黑山,兵临壶关。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与长安、与朝廷是如此的近,似乎只要迈过壶关这道高墙,自己不仅能立于不败之地,甚至能进窥执掌天下的权柄。
可是他,冀州牧袁绍,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空旷阴冷的中军大帐里,看着外面绵延不绝的阴雨,悲慨叹惜。
外面的细雨越发让人心烦意乱,袁绍索性不再看它,回身走到桌案前。桌上规规整整的摆放着几份公文,一张纸铺在桌上,砚台里盛满了刚磨好不久的浓墨。
刚一坐下,袁绍就闻见了一股墨香,这墨香让他烦躁的心境顿时平静了下来。这时监军、奋武将军沮授适时从帐外走进:“明公,一切都安排好了。”
袁绍抬眼看着对方,没有说话,沮授也略有些尴尬,顾自坐到一边的席位上去,等到人们接连到齐了,袁绍方才开口道:“顿兵城下,久战无功,如今勒兵返归,我实在不甘。”
座中数人俱是一惊,心说昨晚好不容易劝服了袁绍,怎么今天又改主意了?
“明公,公孙瓒击破吕布只在旦夕之间,冀州乃我军根基之地,不容有失。大军在外,每日耗费无数,也宜早些回师为上。”田丰将昨天早已分清了的利弊又说了一遍,他知道袁绍好名,有时候也会犯犟。打了这么多天都没能打下壶关,而且还是败在籍籍无名的张辽手下,万一觉得有失颜面,非得死磕下去,那可就不妙了。
说罢,田丰复又瞪了一眼静默不言的郭图,郭图正准备接口说话,此时受到田丰的眼神暗示,心里霎时有些不悦。他想,自己这时候若是说话了,岂不是低了田丰一头?于是他尽管也不愿让袁绍在此拖下去,此时却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郭图不发一言,只好由淳于琼代为进言了:“眼下时不利我,见机勇退,也不失为大将善断之风。”
袁绍面色稍稍缓和了下,他说道:“我也不是要改主意,再打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我不是不知道,该如何退兵、往何处退兵,一应由昨夜商议好的去办,只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听到袁绍只是发发牢骚,田丰等人这才放下心来,只见沮授说道:“张辽不过略有勇计而已,前些天不还陷入我军重围,最后折兵而返,之后再也不敢出城搦战。可见其人不过凭恃勇武,不足为明公所虑。等此次回军,击退公孙瓒,收拾幽燕、青徐,即便张辽再勇武,也难挡我关东之劲旅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