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听了,却冷笑了一声,把笔往桌上一放:“若真是如此,他两家会是谁输谁赢?”
“蓟侯自恃武力,暴虐百姓,又无谋臣襄佐,败亡只在朝夕之间。而相比之下,袁本初深孚名望,坐拥冀州富庶,麾下名士能臣众多,不消数载,便能直指蓟南。”
刘虞面色骤然一变,默默地思索着,方才重重的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挡了他的路。”
他站了起来,仔细思索其中的利弊,虽然对不能亲自教训公孙瓒而略感失望,但只要预见到公孙瓒未来的下场,这就足以让刘虞快慰了。
“只不过……”刘虞沉吟道:“天使又是为何不当众宣诏?反倒要在私下里暗喻。”
魏攸笑道:“昨晚明公与蓟侯争执不休,天使若突然拿出诏书,恐怕……蓟侯会第一个不服。”
其实不仅是公孙瓒,就连当时在气头上、准备将公孙瓒一举扳倒的刘虞也会对这道诏书表示不满。
明明就是一个要分出是非来的东西,朝廷却直接不辨对错,生硬的将两人分开。虽然避免了两人再度交恶,但依然没有彻底解决本质问题。
而且对刘虞来说,自己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使百姓安居太平的幽州,给谁都不能给自己厌恶无比、又暴虐成性的公孙瓒!
如果不是魏攸点醒了他,刘虞恐怕现在还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这也足以看出裴茂的深谋远虑来——私下里告知诏书内容,并给双方充分的时间冷静与思考得失,以免得在正式宣诏的时候出现一些尴尬的事情。
“公孙瓒恐怕巴不得我早些离开幽州,岂有不愿之理?”刘虞原地踱步,说道:“他只会与我一样,对朝廷不管是非,一味姑息的做法心有不甘罢了。”
见魏攸似有话说,刘虞伸手止道:“你不用多说些什么,即便有你先前的推测,公孙瓒今后必然落不得一个好下场。可就这么让我将幽州百姓交予给他,眼看着幽州以后会因其遭受劫难,我内心就实在是不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魏攸叹道:“如今朝廷暗弱,一时无力肆意征伐。国家欲要中兴,就必须先设法制衡势大的各地方伯,不让其坐大,然后再徐图革新。调明公赴并州是如此、命蓟侯守幽州以制袁氏亦是如此,都是使地方安静,只是最后的结果不同罢了。”
刘虞仰首长叹道:“若是在十年前,朝廷哪里还需这么做?没想到时移俗易,天下板荡,汉室威严,竟至于此!”
魏攸默然不语,静静地站立在一边,看着刘虞自怨自艾完,方才说道:“明公大可不必如此,朝廷一日有明公这般忠良之臣,汉室便一定会有兴复之日,何况今上乃英睿之主,必能再振人心。这次明公调任并州,远离此间险地,正可以见朝廷对明公的信重。”
“信重……”刘虞在心里咀嚼了这个词好久,忽然说道:“我历任地方,身为臣子,自当奉忠献能,只是……朝廷会是如何信重于我?最后我又将置于何地?”
这个‘朝廷’自然是指的皇帝,魏攸大吃一惊,还未说话,肩头就放上了刘虞伸过来的一只手。
只听刘虞问道:“魏君与我相处数年,契交已久。不知魏君可愿助我,辅弼圣主,匡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