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两国见吴国国力受损严重,自然就不会将吴国当作威胁了。
亦会再复先前汉魏争夺关中的战事焦灼中。
这是江东放弃与巴蜀的盟约,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而且孙权对此并不后悔。
因为这也是维持天下三国鼎立局面,江东需要付出的代价。
于夜深人静独自枯坐时偶尔的一丝惆怅,乃是他放弃盟约的时机有些太早了。
如果,那时他等汉魏在关中的决战打起来了、彼等主力皆损耗差不多了,他再与魏国达成共识,说不定能令吴国少受一点损失。
只不过,事情也没有绝对。
万一,魏国的雍凉大军被汉军一战击溃、令长安易主了呢?
若是这样,“汉祚不绝”之声传颂在天下悠悠之口中,亦是令江东连放弃盟约的机会都没有了!
事已然,那便不复念往昔罢。
有了如此觉悟的孙权,在将战事指挥权交给陆逊等人后,便赶去了荆南。
伴着诸葛融部北上以及交州西部三郡被汉军所夺,荆南与交州东部四郡皆有了些许人心惶惶,需要他前去坐镇与抚慰。
暮冬十二月。
得悉魏军夏侯霸部已然入子午谷的陆逊与全琮,乃鸣鼓聚将,督兵望着汉军营寨进发。
“今战,无他计,唯死力耳!”
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誓师,亦没有什么此战必胜的鼓舞人心,在进攻鼓角响起之前,陆逊仅是对各部将率如此做言。
但他与全琮皆没有留在后阵督战。
而是在部曲的护卫下,亲自来到了汉军营寨的五百步前。
用意很明显。
他与全琮的部曲,会与其他将率麾下士卒一样轮番进攻。
作为吴国军中第一人,他都亲自临阵了,自然也会激励其江东士卒的决死之心。
是故,战事甫一开始,连试探都没有便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充当吴军先锋的,乃是昔在淮南战场夺下合肥新城、转职为征北将军的留赞。
临阵时素来不吝死的他,依旧迸发着骨子里的慷慨豪烈,引着甘愿死力相随的士卒奏响了向死而生的序章。
自然,不管他如何舍生忘死,都不能让吴军在第一日攻坚就攻破了汉军的营寨。
但有了他以身作则的死不旋踵,其余江东将率皆不复保存实力抑或者不忍麾下死伤太多之心,同样奋勇向前。
是故,仅是一日的攻坚,吴军便伤亡了千余人。
就连陆逊与全琮的部曲都各战死了数十。
不得不说,吴军此番很果烈。
就连扼守营寨的、终于如愿以偿能与江东鏖战的关兴,都觉得有些诧异了。
不是说江东素不善于攻坚、士卒鲜有死战的锐气吗?
为何今日来攻的吴军却是不同呢?
这些闻鼓无前、面对如蝗弓弩矢仍号呼酣战的吴军士卒,都可称作精锐之师了!
莫非,乃贼吴知子瑾不在此地之故?
抑或者彼等江东鼠辈以为,我乃是倚仗父辈功勋而得位的纨绔,故而才临阵便不计死伤而攻,以期我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