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顿时,天子拊掌,“我少小便蒙相父教诲,子瑾竟不自量力欲共论之,我有何惧之!子瑾且先言之!”
“诺。”
郑璞拱手作礼,问曰:“敢问刘君,丞相图权乎?”
答曰:“子瑾何出此言哉!相父先前开府治事乃先帝遗命也,且今已然推政于众,何来图权之说?”
“丞相求利乎?”
答曰:“相父自南阳随先帝以来,衣食悉仰於官,不治生,不曾有求田问舍之意。今家中居宅与桑田皆先帝或宫中所赐也!何来求利之说?”
“丞相谋门楣子孙计乎?”
答曰:“前些时日,我曾与朝廷诸公共议意增相父食邑两千户,然相父上表固辞,终仅受五百户。由此可知,相父无有谋子孙计之心也。”
这次回答罢,天子有些阑珊的摆了摆手,“你我皆知相父澡身浴德,非常人也,所求者亦乃还复旧都以报先帝知遇也。我知子瑾问及此些,乃欲谏言自身之见解耳!不必忌讳,直言即可。”
“诺!刘君,恕我直言。”
郑璞颔首应声,“窃以为,欲赐丞相加九锡,于刘君而言固然乃好意。然而此举于丞相而言非殊荣,乃是添丞相之扰也!”
“嗯?”
闻言,天子挑眉作鼻音。
而郑璞没等天子发问,便径直道出缘由,“昔丞相开府治事、并宫中府中为一体,事无巨细皆躬亲;而今推政于众,居汉中别宅静养。还请刘君自作思,以丞相尽忠之心,若非身体委实难堪重负,焉能不效股肱之力邪?且刘君既知丞相不图名利、不求权柄、不谋子孙计,亦必知丞相断然不会受加九锡之殊。如此,刘君若强之,乃令丞相徒增烦恼,难安心静养也!再者.......”
言至此,郑璞猛然扼住了话语。
盖因此时的天子刘禅,已然侧头眺望着汉中郡的方向,满目的追思。
他与丞相已然许久未谋面了。
在他记忆中的丞相身体状况,仍旧停留在率师北驻汉中筹备北伐时的康健之时。
持续了好一阵的沉默。
天子回过神,声音略显低沉的发问道,“子瑾,相父如今身体状况如何?”
“回刘君,丞相尚好。”
郑璞的声音亦然很低,“我归来成都,途径汉中时曾拜见丞相。丞相虽须发皆白、身躯瘦削,然精神尚好;且今北伐顺利与得享天伦之乐,丞相不复昔日夙夜忧叹矣。不过,去岁冬末严寒,令丞相腿疾愈笃,即使春来转暖,行百步外亦需拄杖、五百步外需乘素舆。”
“唉.......”
当即,天子忍不住一记长声叹息。
又是一阵沉默后,他才收起了怅然之色,缓声问道,“子瑾续言之,再者何也?”
“诺。”
郑璞拱手,朗声而应,“再者,璞斗胆放肆,敢问刘君,有汉以来加九锡者,孰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