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惥 事实上,司马懿在别遣郭淮前去攻打鹯阴城塞时,便思考过胡遵与邓艾部南下后贺兰山以南守备虚弱、是否会被逆蜀有机可乘的问题。
毕竟,昔日凉州失纲时,连北地郡的羌胡部落都能奔赴千里在陇右围困冀县,何况享誉已久的西凉铁骑呢?
明知如此,但却还执意为之,非是司马懿无奈之举。
而是他故意为之!
在他心中并没有冀望过,魏国能正面将鹯阴城塞攻破。
类似这种孤悬在外、唯有精锐士卒戍守的坚城,是不存在士气崩溃、将士贪生怕死而降之事的。
无须质疑这点。
有汉以来四百年,这种事迹并不鲜见。
司马懿对攻取鹯阴城塞的冀望,乃是将之困到粮秣耗尽,坐等不攻自破之时。
亦是说,他故意让贺兰山以南守备虚弱,乃是诱敌之计罢了。
盖因他的战略初衷一直没有变过。
围点打援、侵扰河西以及诱敌深入等,一切都是为了消耗逆蜀的战争底蕴。
战事僵持也好、小负数次也罢,只要逆蜀兵马劳顿频繁、不得修生养息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的胜利者就是魏国!
如今,蜀郑璞将兵出,堪称正中司马懿的下怀。
以此些年凉州频繁的战事推算,逆蜀竟能有粮秣与辎重供应郑璞再度出兵而来,不必多想他都能推断出,凉州已然涸泽而渔矣!
若能将之击溃,秦朗与郭淮等部便可长驱而入,令河西之地易帜矣!
故而,他此番的心情,犹如盛夏时节般炙热。
不仅亲自出来督促粮秣辎重的转运事宜,还将一封书信转去与郭淮。
书曰:
“逆蜀河西再增兵,伯济已知矣。吾以为疤璞兵锋所指,意在贺兰山以南也。故而伯济可留胡将军困鹯阴,亲领其余兵马转去与骁骑将军共力遏之。吾已别作书与秦元明,临阵以汝为督,勿有掣肘之念。且乌桓突骑今在高平,吾分半数三千骑为汝后援。伯济久在雍凉,多番与逆蜀攻伐,当知彼疤璞素以狡诈著称,临阵切莫掉以轻心。若可战,便战,无需吝惜将士战损,若能死伤相当,亦乃我魏国得利也;不可战,则与之对峙,彼逆蜀无有粮秣持久,待其粮尽而归,亦乃我军之胜也!”
如郑璞所料,司马懿还是以乌桓突骑转去支援了。
只不过仅是分出了半数三千骑,留在高平城的仍旧能与赵广部兵力相当。
这是最谨慎的做法,亦是一名合格督帅绸缪之心的使然。
司马懿知道,疤璞兵出乃蜀丞相诸葛亮兵出之前兆也!
一者,逆蜀粮秣库存与辎重不丰,既然已将河西涸泽而渔而增兵来救,陇右必然亦会倾力来战。但求在陷入无有回旋之地前,速战速决。
如此情况下,他自然是要留半数乌桓突骑来遏制蜀赵广部,以防河西各部兵马的粮道有失。
另一,则是他知汉魏双方优劣所在。
论双方士卒的战力,昔日曹真的败绩就证明了魏国难在野战中争锋。
他不想也不能重蹈覆辙。
是故,他唯有依仗着敌寡我众的有利因素,来保障关中主力以逸待劳的优势,让此战不会出现意外抑或被迫与逆蜀野战的局面。
但事情会如他所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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