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的决策,往往需要由表及里去看待。
促使魏国先任命南匈奴左部刘豹为朔方都护、后改封他与刘诰升爰为浑邪王、休屠王的缘由,并非止于表面上的进攻河西。
魏国地广人稠密,雒阳庙堂所汇聚的诸公,不乏居安思危者。
是故,他们也慢慢察觉,原本被魏武曹操划分为五部迁徙入并州栖居的南匈奴,左贤王刘豹隐隐有坐大的趋势。
因为在匈奴的即位传统中,刘豹乃单于位的第一顺位继承者。
伴着监国的右贤王去卑日渐老迈、监督各部事务的司马慢慢被排斥,许多匈奴族众开始陆续转去依附刘豹。
毕竟,匈奴史上杀父诛兄夺位之事,并不鲜见。
那些有心改变地位、冀望成为贵人的匈奴族众提前去依附刘豹,亦是提前绸缪搏一希望。
而担忧如若刘豹继续坐大,恐会再将南匈奴合五为一的雒阳庙堂,便借着战事将其部落远远的调离并州腹心之地了。
至于为何也将右部去卑之子刘诰升爰,一并转封在河西嘛.......
帝王驭下之道,乃制衡耳!
去卑监匈奴朝事多年了,其子焉能不想得到魏国的支持继承此权柄?
如此一来,便必不可免会与刘豹产生无从化解的冲突。
这便是费曜不用邓艾谏言的缘由之一。
在他来贺兰山之南前,司马懿便私下嘱咐雒阳庙堂的意思,要将鲜卑拓跋部与南匈奴右部的刘诰升爰撮合,以此对抗刘豹的左部。
只有如此不断的分化,才能确保南匈奴不会再度合一,避免日后成为魏国北疆的大患。
如明明册封刘豹为浑邪王、刘诰升爰乃休屠王,但在战事调度中,却是令刘豹迁徙入休屠泽;而刘诰升爰与拓跋力微徙往居延泽。故意错乱往昔的封地,乃是提前给他们两部埋下相争的因素。
是的,各部的职责已然明确了。
需要跨越大漠、半荒漠方能抵达的休屠泽与居延泽,唯有居无定所的游牧部落才能胜任;而费曜攻打之地乃武威郡东侧各县,以及断开河西与鹯阴城塞的联通。
盖因在此番战略调度中,魏国的主攻之处乃鹯阴城塞。
如若能攻下来,便是成为魏国进军河西的前哨;若无法攻下来便将之围困,逼迫陇右的汉军前来救援,令疲兵之计功成。
自然,骑卒难为攻坚之事。
但这不是费曜需要操心的事,亦是他不用邓艾谏言的另一缘由。
魏国将征伐河西的大军,并非止于关中精骑、南匈奴左右两部以及鲜卑拓跋部,尚且有夏侯儒所督领的两万大军!
复位为征北大将军的夏侯儒,现今驻扎在刚复置不久的九原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