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魏延已经将头盔挂在了马鞍侧,正满头大汗的与士卒们一起喊着号子,奋力将陷入沙土中的辎车推行。
听到疾驰而来马蹄声,他随意昂头而瞥。
待辨认出跃下战马的姜维,手中动作不由一顿,猛然发力将辎车推出沙坑后便大步往姜维步去。
脚步颇为急切。
想想,也很好理解。
自赵云病故、李严被贬后,他就成为了大汉首屈一指的将军。
无论资历能力还是战功及官职。
而此番征伐凉州,亦是丞相首次让他全权督领战事,连凉州刺史的官职都提前请朝廷授予了,若是战事无功而返,他将“无颜见江东父老”矣!
再者,他素来自矜。
自北伐开始就常建策于丞相,非止一次将逆魏各部将领鄙为土鸡瓦犬之辈。
声称丞相若能授他独断战事之权,领万余精锐奋进,必能摧锋蹈阵所向披靡。
如今,丞相将三万精锐尽付以他、竭力筹备了可堪征伐一岁之食的粮秣,且还将关兴、姜维等后进良才调入他麾下历练,寄厚望与信任如此,若他无法建功,日后岂能有面目再督军征伐邪!
“维,见过魏.......”
同样大步而前的姜维,连忙行礼,口出敬言。
但他还没有说完就被魏延抓住了手臂,压低了声音说道,“莫多礼。伯约急归,可是逆魏有变故乎?”
“回将军,确实有些变故。”
顺势起身的姜维,也同样压低了声音,“维斗胆,还请将军移步叙话。”
呃.......
移步叙话?
看来变故还颇多。
听罢,魏延心中反而不是那么急切了。
盖因征伐多年的他知道,战事的变故越多,其中所藏的机遇就越多。
他自信于捕捉战机的敏锐与果敢上,逆魏在凉州的诸将远不及己。
“好!文伟同来。”
魏延轻轻颔首,让部曲督牵来战马一跃而上,招呼了费祎一声便驰马越众而出。
还不忘挥手让亲卫部曲莫要跟得太近。
但姜维所携来的扈从中,有一头戴轻纱斗笠、用葛巾裹住口鼻之人,却是策马与姜维、费祎并肩在后。
此乃何人?
竟敢不避嫌,欲旁听军情?
用眼角余光瞥到的魏延,心头上泛起不快。
但见姜维对此竟安之若素,并没有出声喝止,又隐隐心有所悟——伯约素来恭谦,非是不知轻重之人。今既有非常之举,或许是此人与他所言的变故大有干系吧?
带着疑惑,数人策马缓缓出离大军约莫一里。
而那掩头遮面之人不等魏延发问,就摘下斗笠、扯下了葛巾。
亦让魏延与费祎不由异口同声:“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