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瑾虽年少,然却多谋善断,有若昔日法孝直筹画之能。今我大汉可夺回陇右,多取子瑾之谋,堪称厥功至伟,不容轻之。汝往陇西之后,遇事可先与子瑾商议,再做决断。”
领着本部兵马进发之时,丞相诸葛亮乃是如此告诫于他。
亦让他心中暗自凛然。
因丞相此言,隐隐有叮嘱他受郑璞节制之意。
无有明言示之,应是念及他履历及年齿皆比郑璞更长,便有心维护他颜面不失。
只不过,丞相有些多虑了。
如今的马岱,对于受一后辈节制,并不觉得有什么失颜面之处。
自从兄马超之女被先帝刘备许给梁王刘理,让马家从此无忧门楣荣华后,他心中唯一的冀望,便是再复马家能征善战的名声!
只是此冀望,并不容易实现。
马家在陇右的名声不好,备受士庶所鄙夷。
是故,丞相领军数万兵出陇右时,大汉朝中各部宿将皆随征,他却被留在武都郡守护大军的粮道。哪怕是陇右夺回来了,大汉开始设养马场以及训练骑卒组建骑兵了,连部将杨霁都被丞相划去为郑璞掌骑了,继承昔日西凉铁骑赫赫威名的他,仍旧是驻守大散关!
这是他心中无法言喻的痛。
亦是扶风马氏陇西分支的自作自受与无可奈何。
此些时日来,他每每思及此都在忧叹。
人年五十,不称夭寿。
于他逐渐步入五旬之龄,尚能有机会领军纵横凉州,再现马家骑战的赫赫威名否?
如今,郑璞却是送来了机会!
力荐他主事征河首唐泛,他心中感激还来不及,焉能会以资历而轻之?
另一不可明言的思虑,乃是郑璞已被赐下婚事,成为了西乡侯张家之婿、今天子刘禅的连襟!
日后他日成为大汉重臣,是可预见之事。
入巴蜀后便行事谨慎的他,岂会让隐隐有“睚眦必报”名声的郑璞记恨,为宗族日后招来祸事?
再者,他的本部兵马,已然不多。
昔日随着从兄马超入巴蜀的西凉铁骑近两千骑,被岁月无情腐蚀后,今可驰骋沙场的只剩下了堪堪千骑。
如果得不到驻守狄道的郑璞倾力支持,他也无法在河首之地建功。
更莫说,驻守在大夏县的高翔部,因狄道之战迁为镇西将军,比他官职更高。
亦与郑璞亲善!
他若是与郑璞互恼之,高翔亦不会亲善待他。
以丞相谨小慎微的性情,会出于他无法和睦于同僚、难以协同作战的思虑,恐会将他调离陇西矣!
为争一时愤愤,而丧失建功之机,诚不可取也。
但若是放低姿态,不以资历及年齿为念,倾心与郑璞配合作战,则是未来可期。
君不见,此郑家子去岁佐左将军魏延时,兵出东三郡,便虏魏将州泰与迫降魏兴太守申仪,以及尽徙西城黎庶而归?今岁初佐高翔之时,便有了阵斩魏将王双的狄道大捷?
心念百碾的马岱,于不知不觉中,眼眸便变得炙热。
而落后于他的半个马身的郑璞,心思则是在如何说服烧当羌王之上。
然也,他与马岱正是去会烧当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