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妹妹张穗儿见状,也默默的拿起旁边的一个较小一点的石锄,背上一个小号的箩筐,跟在在母亲的身后,向外走去。
看到这一幕,张然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禁脱口而出道:“阿母,你们这是…这是要下地干活?”
“对啊,兄长!我和阿母要去田里除草了。半个多月没下地干活了,现在田里长了好多杂草,再不除草的话,咱家的地就该荒了!原本前几天就应该去除草的,可是兄长的身子还没好,所以耽搁了几天。现在兄长病好了,要赶紧去田里干活才行!”没等张母开口,妹妹穗儿便转过头甜甜一笑,并对张然解释道。
呃!
听到小妹的解释,张然这次恍然想起,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化肥,农药已经基本普及的现代社会。而是全靠人力的古代农耕时代,普通农户是要经常下地干活的。
虽然心里头明白了前因后果,但看着小妹瘦弱的肩膀上扛着一把极为不符合身材比例的的石锄,仿佛小大人般的语气,张然忽然感觉心头有些发堵,鼻子酸酸的,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十岁的小小幼童,要是换成他的那个年代,此刻正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集千万宠爱与一身的年纪。这种年纪恐怕别说是下地干活什么的了,在家长的呵护下,身上沾点泥土就心疼的不得了。
而他的妹妹呢?小小年纪,却要担负起本该不属于她的责任,分担一部分家庭的重担。
这应该是原本属于“张然”的责任吧!
想到这里,张然立即站起来,三两步来到母女两人身边,将剩余的唯一一把锄头抄起来,抢着说道:“既然要下地,那我也去吧!”
“不行!”张然话音刚落,母亲张李氏便严词拒绝道:“然儿,你的病才刚好一点,还是先在家休养两天再说吧,而且除草不算太累,我和惠儿去就可行了,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阿母,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出不了事儿的!而且,我也就是跟着去看看而已,万一真的不行,我还回来不行吗?再说了,我这样一直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就算是好人,也会被躺废的,还不如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那样可能还会好的更快一些。”
说完,张然便不由分说的站在了张李氏母女两人身边,摆出一副你不让我去,我也一定非去不可的架势。
张李氏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发现自己的儿子态度异常坚定,根本很难劝服的样子,不禁苦笑一声道:“那好吧,就依你!不过,丑话咱们先说在前头,到了田里可不许逞强,要是身子受不住,一定要给阿母老老实实滚回来!”
张然闻言,瞬间眉开眼笑道:“好,好,好!您是阿母,您最大,儿子都听您的!”
“嗯,走吧!趁着天儿还不算太热,咱们赶紧出发!”
随着张李氏一声令下,母子三人纷纷扛起锄头,挎起藤筐,走出院子,向着自家田地所在的方向出发了…
……
张然所在的上隅里,地处骊山脚下,凤皇塬以南,是新丰县与霸陵县之间的突出部,虽然治所在新丰县城,但其实单以地理位置来说,上隅里距离霸陵县城好像更近一点。
上隅里(张里)不算太大,依山而建,全里上下总共不过几十户人家,村西边一条名为清水的小河蜿蜒流过,而张然家的田地,就在小河以东的沿岸附近。
沿着山村的小路缓缓而行,两侧十多座茅草屋零落而有序的散落在道路两旁,周围草木间不时传来阵阵虫鸣蛙叫,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美丽的乡村画卷之中。
在这个地广人稀的时代,人类的足迹还不能跟后世的工业社会相比,所以这里的天十分的蓝,草也特别的绿,行走之间,就连呼吸的空气也格外的新鲜。
豁然从破旧且散发着霉味的茅草屋,来到这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张然感觉似乎一直缠绕在身上的苛疾也随风而去,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