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十多岁,黑脸上一片皱纹的男子,陪笑着走上前:“崇官爷,村民无知,得罪了官爷,是该打。只是往年不都是如此交粮税的么?我瞧他这谷子虽是陈谷,却也晒得干硬,没有鼠咬虫啃的迹象……”
“往年都是如此?往年都是用新谷,怎么今年不用新谷了?”
那个崇姓粮吏斜眼看着他讥讽找事道,“再说了,天河旁十余架舂米的水车,谁家没有舂米舂麦?国君待你们如此恩遇,你们却还拿带壳的陈谷交税,可有一点良心么?”
黑脸村长陪笑道:“前些天不是有府中军爷传国君旨令么,当时老汉也曾问过,那军爷说能交谷子,只是须晒干了……”
话没说完,那崇姓粮吏就恼羞成怒了,一脚把他踹翻,戟指怒骂:“如此你是说我崇显故意刁难你们了?国君仁慈,收你们谷子,可我等这一路上来回收粮,几十里奔波,难道没有折损遗落么?粮车坏了难道不用修么?!不懂事的老东西,也敢在爷爷面前饶舌!”
被踢了个跟斗,被村民慌忙扶起,黑脸村长也不敢生气,依旧陪着笑,悄悄打了个手势,上前道:“是是是!官爷,是我等想得差了,这些舂好的新麦,就算是孝敬各位官爷了……”
旁边一个粗壮汉子,背着袋粮食,放到了粮吏身前。
崇姓粮吏斜眼瞧了瞧那袋比往年多出一倍的粮袋,却并不满意,一脚把粮袋踢开,怒骂道:“一群刁民,一亩地少说也产了三石粮食,却还拿这一点粮食羞辱我等!算了,我也不与你们废话了!今年的粮税,国君府有秘令!交陈谷也行,但却要加上一成,每亩收税四成,也就是一亩收税一百六十斤!再废话,打断你们这群刁民的狗腿!”
人群之中,顿时嘈杂声一片,一众百姓纷纷脸上失色。
“嚷嚷什么嚷嚷!”崇姓粮吏大声喝斥,气势上压住村民,“收四成,你等也比往年收成要增加两倍,有什么好嚷的!谁再叫唤,便用鞭子抽谁!”
百姓敢怒不敢言,庶寒去年冬天刚刚生了儿子,妻子照顾儿子,农活都干不多少,只能自己种田。
今年丰收,算算也只是勉强够一家吃用的,这要再交上一成粮吏,就算能在国君府打些零工,家里有个小的,也怕是极难熬过明年青黄不接时。
想到这里,心里就被逼出一股勇气来,出头怒骂:“国君治民温善,说是三成粮税,那便是三成,哪里会再有秘令让增加一成!分明是你想中饱私囊!却借国君府的名头扯了大旗!往年交三成每年饿死多少人!三成就是三成!你再要强索粮食,休怪我告去国君府,让国君惩治你这个贪官污吏!!”
此话一出,周围人群顿时面色剧变,那崇姓税吏也是脸上一愣,浑没想到一向安生的庶民,竟还有胆跟自己叫嚣,又瞧见旁边庶糜妻子儿子拉扯庶糜胳膊,看透了对方一家心中害怕,脸上就露出一股狞笑来,拿着鞭子,对着庶糜身上就是一鞭子,骂道:“倒是个有骨气的!就是不知道,是你骨头硬,还是我鞭子硬!”
一村百姓,基本都是一个同姓祖先,沾亲带故,见税吏打人,状纷纷上来阻拦,却又不敢反击,被税吏扬着鞭子四处抽打,打得人群四倒八歪,更有女人孩子心慌后腿时跌倒,被倒下的人群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