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位者愿意讲道理,有时候也会变成受压迫的一方。人性生而自私,任何时代都一样,绝大多数老百姓都逃不脱“帮助比我弱的,见不得比我好的”这种基因魔咒。钉子户这种存在,可不是现代社会的专属产物。
收拾好帐篷动身,刚走出山坳还没二里地,就发现远处的路被挡住了。人数估摸着有百八十,看起来像是要械斗的样子。
这穷山僻岭的还是背阴地,拢共也没几个村落,顶到天也就两三百户人家。大冬天的也不用争抢水源,更没听说这附近有猎户,聚起来打架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本着事不关己的原则,詹闶选择避开是最正常的做法。可他现在身为当朝国公,还顶着个“左都御史”的帽子,遇上这种事就不能躲了。
打发几个义子过去问问怎么回事,结果等人过去了,却看见某一方有几个给跪了下去,另一边的也开始冷静下来。
不多时,其中一个义子詹迈打马回来:“禀义父,前方两拨人分别是附近杨家庄和辛家庄的,正在为一桩婚事争执。大概就是一家要强娶,另一家不同意,今天本来说好了要谈判,结果发现双方都带了人。”
“嗯”,詹闶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跪下的是怎么回事,女方家的吗,你跟他们说了我在这里?”
詹迈忙笑着摇头:“儿子没说,只是这身行头太好认了,哪怕在这偏僻地处,都有人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您肯定也要管这件事,儿子们就没否认。”
看了看身边都是行道教风格装束,胸前还绣着圆圈加十字星图案徽标的义子们,还真的是很特别,不被认出来才怪。
行吧,本来就没打算躲,现在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也猜出来了,那就去听听看。到底什么样的一桩婚事,能上升到强娶和群体性械斗的程度。
等詹闶策马去到两边对峙的地方,双方百十号人都跪下来行礼,嘴里杂乱无章地喊着:“拜见活神仙(国公老爷)。”
别管是面对大官,还是面对什么宗教人士,动不动就跪可不是好习惯。詹闶骑在马上摆摆手:“都赶紧起来,行道教不讲这些虚礼。究竟怎么回事,为何要聚众斗殴,腊月黄天的不说在家猫着,有力气没处使吗?”
之前跪着的那几个人中年龄稍长的,马上就开始连哭带嚷地求救:“小人拜见活神仙,求活神仙替小人做主啊!”
等他说完,詹闶也没有表态,而是先问他:“你们这里是宛平县管辖吧,如果你有冤屈,为什么不到宛平县衙去,非要贫道替你做主?”
另一边为首的,可能是从这话里听出了鼓励,小跑着过来讪笑:“国公爷果然法眼如炬,这杨二麦去年就已经把他孙女说给了小人家,连大礼都过了,到了如今却要反悔。今日本来定了要两家把这件事说清楚,他竟带了好些人来,若不是小人早有准备,怕是已经被他逼迫着认了。”
连聘礼都收了,还想着要悔婚,这事的确办得不讲究。而且情况好像有点不对,跟之前自己听到的完全两码事啊。
詹闶闻言转头看了看詹迈,这小子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从小养大的义子应该不会说谎,如果不是他是听错了,那么这其中必然还有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