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今年四十四岁,父亲是色目人,母亲是汉人,洪武三年娶了个色目人老婆。家里老母还健在,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住在宛平县。
从洪武初年开始,就跟着他爹李满行走于大明南北东西,对于各地风土民情、山川地貌、社会发展等等方面,都能说出个四五六来。
虽说近些年只在北平行省范围活动,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可大明这些年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詹闶用他也不是为了找个旅行导游。
关于他的出身,詹闶自然会安排人或者托人去做调查,而且要比当初对安奎的调查还详细严密。
只在北平范围的话,半个月差不多应该够了。詹闶琢磨一下时间,现在开始让燕山工业园制作所需的工具和器械,到时候再招募人手简单培训半个月,天气稍凉点正好开工。
出身和经历说完,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无非是讲一下食品加工业务的内容,再问问李德,对于后续的管理和发展有什么想法,都很好回答。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吃不饱呢,能有一份保证发工钱又管饭,甚至管住宿的营生,偷笑还来不及呢。
只要不是遇上太刁横的,东家或者掌柜的并不太难做。就像最初来到大明时候那种农庄里的刁民,詹闶后来也再没遇到过,想必也不是多数。
前前后后聊了有近一个时辰,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詹闶直接表态,真的是很直接:“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你我之间也有了基础的了解,下面我会找人做一些调查,只要没有问题,半月左右你就能正式上任了。”
听到詹闶的话,李德犹豫半晌,还是决定接受安奎的建议,给自己上个保险。闺女都带来了,掌教老爷好像也能看得上,那就不要错过了。
端起茶碗来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拉着自己的女儿站起来,朝詹闶拱手行礼:“真人能给小民机会,小民感激不尽。只是还有一事,要请真人做主。小女姵儿年方十八,哦,实岁是十七,虽不说聪明伶俐,却也是个晓事的,手脚也勤快,愿能留在真人身边做些事情。”
心里是有准备的,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詹闶端起茶碗缓缓地品了两口,又一点一点咽下去。
仿佛有了认真的思考,才点头:“知道你的心思,詹家内院都是一门两人,嘉诺如今还独自住着,就让她们俩做个伴吧。如果不出意外,也就半月之后了,一并把事情办了也好,当然前提是她自己本人愿意。别的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亏待她的。”
愿意是当然愿意了,不管李德还是他闺女李姵,都没可能反对的。大明律例规定,色目人不能和本族通婚,那么进入詹家这样的门户,就是上上之选。
事情这么定下来,李德就带着闺女先告退了。安奎还不走,来詹家一趟,总得见见自家闺女吃顿饭,老父亲操不够的心啊。
时光飞逝,半个月很快就过去。对李德的调查并没有意外,所有的信息都能对上,詹闶也就暂时放心了。
让他接手食品加工业务的同时,也开始简单准备接李姵进门。当然詹闶不会因为是色目人,就把她做区别对待,该付出的一样都不会少。
七月十九,詹家小摆宴席,迎接新姨娘进门。宾客不多,詹闶也提前打了招呼不接受贺礼,大家喝喝酒热闹一下就行了。
然而算命的常说,大喜之时总会有小人作怪,这件事如今也落在了詹闶这个完全不信那套的人身上。
迎纳新人的当日傍晚,詹家宴客厅里正在哄哄闹闹地推杯换盏,外面下人急忙火燎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锦衣卫。
领头的三十岁上下,穿着绣了龙头、双翼、两足、四爪,加一对腹鳍和翻卷鱼尾图案的飞鱼服,森肃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跨步进入宴客厅,四下里扫视一圈:“行道教掌教鸿正跪接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