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天喊了詹闶过来,就是要商量对策的,直来直去才是最好的态度。不过还是要听听,这病一场的道理。
抬手让詹闶入座后,阿棣问道:“在此时病一场,嵬之可是有什么计较?”
詹闶道声谢坐下:“殿下以诚相待,贫道也就直言不讳了。京城里新帝本就受名教扶持多年,再有去年名教借事坐大,如今想脱开名教也不可能了。以目前的形势看,殿下是处于弱的一方,这个无可争议。先帝将诸王分封于各地,且多数手握重兵,这对于名教来说是绝难容忍的。而殿下此时不论地位还是实力,都位列诸王之首,自然会成为彼等群起而攻的目标。以私心而论,只要扳倒了殿下,其余的藩王都是釜中之肉,分而食之易如反掌。”
一边说着,烟斗也装好了,点上火吸了一口,继续道:“贫道可以肯定地说,新皇登基后要办的头两件大事,一是招纳天下名儒为己用,二就是采纳这些名儒的建议大行削藩之举。如果先晋王还在世,或者没有去年的金陵之事,他们或者还会讲究些策略,先从晋王或者相对不太强大的藩王下手,剪除大半之后,再来对付殿下。但是现在,殿下作为先皇最属意的继承人,被选为首当其冲者,至少有六成的可能。”
这番分析还是很靠谱的,对名教加上一个没什么威信的年轻皇帝这种组合来说,的确是坐稳天下最方便快捷的途径。阿棣自己也能猜个大概,不过是詹闶说得更整体一些。
见阿棣和道衍大师双双点头,詹闶接着道:“殿下病一场,并非是要示弱,而是为了迷惑对方。先帝故去,诸王中必然会有要求赴京的,此时殿下这个威胁最大的反而生病,必定令其难辨真假左右无方。只要他们疑惑了,就一定会担心,不论殿下真病假病,都得考虑遭到反扑的后果。这样,我们就能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做好所有的准备,以应对最坏的局面。”
詹闶无法猜测真实的历史,只能按照自己已知的事件进行分析,对迷你朱及其智囊的行事做一个预判。准确率会有多高,也就那么回事了,反正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阿棣面露犹豫,斟酌片刻后又问道:“那以嵬之的看法,最坏的局面会是什么样,孤这样做会不会牵连他人?如果新皇确定要避开北平削藩,又会从哪里开始呢?”
这问题不用詹闶来回答,老和尚就先开口了:“殿下不必担心,其实以嵬之所言,眼下已经是最坏的局面,他既然能说得如此平淡,想必早有对策了。至于削藩从哪家开始,先帝嫡子仅剩殿下与周王,如果要绕开殿下,必然首选周王殿下,再次要么选择最弱者,要么就是从北平四边下手了。”
“五弟吗?”阿棣思索着问了一句:“可五弟素有贤名,甚少与人争斗,即便当年被父皇禁居,也并非因为不轨之事,要如何才能对他下手?”
“殿下,欲加之罪啊。”詹闶不可能告诉阿棣,周王的儿子就是第一个被迷你朱策反的,只好简单做个分析,说给也许装傻也许真心的阿棣:“正如大师所言,周王殿下也是那些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就算在殿下这王府里,想要找几个人屈打成招,给殿下扣上一顶行不轨之事的帽子,也没什么难度。说到这里,贫道还要向殿下请个罪,方才进门时,正好遇上葛长史,贫道已经向他透露,今日上门是来为殿下诊病的。殿下如果不愿装病,只要说并无大碍就好。”
“你,你这,唉!”这么个半真半假的先斩后奏,让阿棣有些无可奈何了,嘟囔两声后才反应过来:“嵬之是说,他有问题吗?”
实在是不能不这么想啊,一向稳重谨慎的詹闶,不可能毫无缘由就对王府长史下手。再结合他身上的神属性,这么做的原因就只能是看出问题了。
这种事詹闶肯定不会装逼,看相算命也不是行道教的业务,更不可能跟阿棣说,老子知道他迟早出卖你。
摇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贫道看此人极其古怪,那次他代殿下去参加城外的演示,就曾连番打听我教秘辛,还试探贫道与殿下的关系,只是后来也没见过就忽略了。今天再见到他,突然想起当日,索性试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