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侍郎被詹闶一句话顶得胃疼,抬手指着他哆嗦了几下,才组织好语言“陛下面前,你竟然如此胡言乱语,简直粗鄙不堪。既是内行,为何进展如此缓慢,怕不是别有用心吧?”
詹闶都被他气笑了,连“粗鄙不堪”这种词都能拿出来乱用,真不知道他那个赐同进士出身是怎么来的。郭资也是和他同年出身,彼此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先收拾了这个腐儒再说。抬头挺胸,朗声道:“汉人种植小麦已有四千余年,种植水稻更长达万年之久,迄今为止也不过亩产一至两石。那土豆和红薯,来自几万里外终年炎热之地,想要将其驯化,转变为适合大明的物种,即便十年、二十年都不为过。”
小麦、大米是普通人日常食用最多粮食之二,可在场的所有高官大员们,却没一个知道,这两样作物竟有如此长久的历史,或者说出现在什么年代。
现在听詹闶说出来,才觉得人家刚才自称为“内行”,把胡侍郎指为“外行”,并不是信口随便说说。
一时之间,这些大臣们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生怕自己也变成“外行”。倒不是怕丢脸,当官十年以上早就把羞耻心喂狗了,他们是担心给老朱留下“不行”的印象。
还好朝中也有少数敢于任事的官员,严震直对农事也有些底子,站出来问道:“如道长所言,驯化那土豆和红薯,需要一二十年,可为何有些鲜蔬在道长手中很快就能种植成功呢?本官并非质疑,只是与道长请教。”
这话就让人很舒服嘛,别管你官大官小,也别管我是什么身份,哪怕就是个普通老农,你至少也要有个“不耻下问”的品质吧。
詹闶冲严震直拱拱手:“严总宪有所不知,那些鲜蔬虽然也是贫道带回来的,但其原产地的气候与大明相差并不多,所以培育相对要简单很多。况且鲜蔬只是少量种植,又耗费了重金做土壤改良,售价十分昂贵,便宜的也是动辄十贯钱不止,并不具备推广的可能。而土豆和红薯,则来自与大明气候截然相反的产地,如果不能改变其对本地土壤的适应性而盲目种植,只会适得其反,严重者可致耕种的百姓颗粒无收,那可就酿成大祸了。”
一番讲解下来,说得很是清晰,利弊已经完全清楚,众人也觉得詹闶还是讲道理的,完全没有之前那种一点就着的火爆。有几位思想上并不顽固的官员,对詹闶的看法马上就发生了转变。
兵部尚书茹瑺出头做了个和事佬,也算替詹闶解释了一下:“那道长方才所言的一二十年,当属对情况最差时的假想了?”
詹闶也不是杠上就没完的性子,点点头道:“一二十年自然是用不了的,毕竟贫道这一路东归,也没有停止过改良品种的尝试。沿途中每隔千里,必定会取用当地土壤进行混合,让作物更快适应环境差异下的生长。再加上到达北平之后,利用不同成分的土壤和温度,在不同季节进行培育改进,所以才会有少则二年多则五载的说法。”
现阶段朝廷高官中,很少有人不知道詹闶不远万里回归大明的。再听他说那一路上都在设法改良作物品种,有心的都对这个人生出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