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真的想多了,詹闶那番话的目标听众很有局限性,不外乎就是道衍、郭资、张玉,最多再加上几个朱棣手底下的军官。
尤其是“出了问题就去改变”这句,哪怕在道衍和阿棣那里,也得陈酿个三四年的时间,才能品出味道来。
至于其他人,听了也没用,因为根本听不懂。即便有个别听出滋味来的,也得事到临头才会产生反应。要是能帮助他们在关键的时候选对立场,纯属意外收获。
而这场开业大戏的另一个效果,就是传出了詹闶颇具文采的评论。什么我自横刀向天笑,什么滚滚长江东逝水,什么道德三皇五帝,几首诗词估计会在文坛霸榜一段时间,当然也有可能被贬得一文不值。
对于众人的称赞,詹闶也是表面谦虚,内心厚着脸皮欣然接受。行道教那一百位不存在的祖师,早已经不知道拿走了多少人的知识产权,几篇诗文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表演结束后,自然是要大吃二喝一顿的,习俗就是如此。道衍大师碍于和尚的身份,不便与众人同坐喝酒吃肉,提前告辞离开。
詹闶亲自送出去几十步,又取出了两个换了包装的大罐张一元:“不知道大师会来,也没有什么准备,这点俗物聊表心意,还请大师不要嫌弃!”
道衍大师也不客气,接过茶叶交给身后的小沙弥。欲言又止,顿了片刻后,还是问道:“今日天下之格局世态,不知道长有何见解?”
詹闶时常会显个神迹,这是朱棣不止一次提过的。今天亲眼看过后,道衍大师也可以确定,这绝不是什么江湖把戏。
首先詹闶的着装并非宽袍大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能藏得住这么大两只罐子。其次就是姿势和速度了,詹闶双手平拖,罐子自然出现在手上,根本没有其他的动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刻的道衍大师虽不能确定詹闶有没有神属性,但行道教的手段绝对不简单。
道衍大师可不是什么只会老老实实烧香念经的和尚,他一直都有自己的远大抱负,也是真正属于前半生怀才不遇的经天纬地之才。
两年前帮助阿棣争取太子之位没能成功,他在耿耿于怀之中也不断寻找新的机会,詹闶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希望。
今天受阿棣的维托,来给詹闶和行道教站台,道衍大师并没打算多做什么。但是詹闶露的这一手,让他感到了紧张。
行道教的底子,绝非詹闶目前显露出来的这么一点,甚至是深不可测。这样一股力量,对“天下”这个东西太有用了。
但詹闶出现的时间太短,根本没有对他进行政治倾向判断的基础。所以道衍大师才会犹豫,才会有些急切地问了这么一句。不挖底子,只是试探一下,至少别人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不管历史多么虚虚实实,带着多少层的面纱,詹闶总归是了解过的,当然也能猜个大概。古人嘛,但凡想要拉一个人入伙,或者想要弄死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拿家国天下、时局现状这类的东西做试探。
他相信,道衍大师的问题来自于想拉他入伙,而非无故就想取他性命。但是有些话现在不能说啊,哪有别人一拉拢就表态的,怎么不得扭扭捏捏一番。
过早亮出底牌和目标,不单是在主动贬低自己的身价,还有可能给自己换一张“炮灰”的身份牌,那是没脑子的行为。
詹闶的回答,只能是模棱两可,什么意思你自己去猜:“我教称天下诸国邦为世界,当今世界乃千百年未有之良机,近可傲然立于群雄之首,退则拱手让出万世之基,不进不退则泯然于众。我教出于汉人,立于汉人,自然要成于汉人。如果大师所问的天下是大明,贫道只有一句话,*******,*******!”
这句话,得结合詹闶在书馆里说过的内容分析。看起来是油光水滑两面不粘,可国家利益指向哪里,福祸之间如何判定,你老和尚不清楚吗?真要不清楚,那就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