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应当看到了属下适才站在法兑尼将军身后时,轻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属下承认,那几句话的内容就是提醒他附近有一处拜拉姆丘陵,秦那人可以在里面提前埋伏,所以法兑尼将军才会说出那番话。
当然属下的意思不是法兑尼将军自己想不出来。当时他只是太紧张,脑袋一时无法进行思考,所以没有想起来;如果能够稍微平复心情,一定可以想到,毕竟法兑尼曾经带兵在附近驻扎。属下只是想说明,属下想到的当时都已经告诉法兑尼,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听到侯梅德的问话,何普愣了一下,回答道。
“我当然看到了你当时的动作。但,何普,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又非常了解秦那军,我觉得你应该能够想到更多事情。”侯梅德说这句话改成了何普的母语。
“令您失望了,将军,属下没有想到更多事情。”
“真的没有?”
“嗯,”何普犹豫一下,出言道:“属下认为刘琦带领大军走这条道路,应该是有什么想法,不是在临走前为自己出一口气、用投石车砸死我军几名士兵那种幼稚的想法,而是击败我军。”
“他打算用什么办法击败我军?”侯梅德追问。
“属下不知道。”何普说了一句,又补充道:“如果属下能猜到刘琦的心思,当初也不会在安西惨败了。”
“说的也是。”侯梅德失笑。
“你回去吧,如果忽然想到什么事情,比如对刘琦的想法有所猜测,今晚不论什么时候,随时可以来我的帐篷找我。”他又说道。
“是。”何普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将军,何普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他走出十几步后,侯梅德身旁一名护卫说道。
“我知道。而且我也大概猜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侯梅德冷笑一声,又吩咐道:“明日由哈迪军打头阵,追击秦那军。”
“哈迪军中有叛徒?”众护卫立刻醒悟。
“一支完全由秦那人组成的军队,而且这支军队成立时间还不长,大多数士兵也并没有真正信仰天方教,怎么可能在我国处于下风的时候保证忠诚?这种情况只可能在梦里出现。既然现在不是在做梦,那么出现叛徒非常正常。”
“既然这样,将军,不如将他们歼灭。”另一护卫说道。
“不行。我军士兵本来就少,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不能随便杀掉;就算是三心二意的士兵,也是宝贵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在战争中验证自己的忠诚。”侯梅德又说了一句,也转身向大帐走去。众护卫纷纷跟上,不再说话。
“将军,看侯梅德当时的表情,应该是猜出一些事情了。”与此同时,何普与几名护卫返回路上,一护卫见四周无人,轻声说道。
“无妨,只要他没有猜到过半将士都心怀叛意即可。”何普冷笑着说道。
“将军,这……”
“刘琦一定对击败大食军胸有成竹,不然他不会绕路。我虽然没有带领大军从康居城前往木鹿城的经历,但如果他们现在行走的这条道路比来时的那条道路更适合行军,他们来时就会选择这条道路。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只能证明刘琦有发动进攻的想法,我只是猜不到他要如何击败大食军。
我适才也已经提醒了侯梅德,若他能够想到刘琦会怎样进攻,自然是好事,安西军吃了败仗后不会再与大食军交战,哈迪军将士也不会继续心怀反正之意;
若大食军没有防备导致被打败,哈迪军将士的心思又有甚底要紧。”
何普说完这番话,再次冷笑一声,但冷笑中似乎透着些悲凉。
……
……
第二日清晨很快来到。与前一日差不多,安西军与大食骑兵先后拔营起寨,又一前一后继续沿着卡拉库姆河向东行军。
但与前日不同的是,他们很快发现河面上似乎有东西。侯梅德立刻派出视力最好的士兵紧贴河岸观察,士兵伸长脖子仔细看了几眼,跑回来说道:“禀报将军,河中间出现船只!船头都打着秦那国的旗号以及属于刘琦个人的太极八卦旗。”
“出现了,船只果然出现了。”侯梅德冷笑一声,转身吩咐:“所有士兵都要注意,不要靠近卡拉库姆河岸边四十丈内。能摆到船上的都是小型投石机,控制在这个距离外就能保证不被射中。”
“将军放心,因为昨天伴晚时将军对我们的告诫,所有士兵在行军过程中都特意远离河岸,不会被砸中的!”一名千夫长高声叫道。
“就是,就是,秦那军的做法已经被我军看透,刘琦的恶劣想法不可能得逞!”众人纷纷说道。
他们正说着,船只已经自东向西越过安西军将士的行军队列,来到大食军南侧河面,侯梅德能看到船头的水手,与摆放在甲板上的投石车了。
安西水手在自己所在的船只靠近大食军后,立刻将石块放到筐里,十几人拉住绳索,又忽然松开,石块从筐中飞出,直奔大食军而来。
大食军中顿时起了骚动。虽然清早众将领已经告诉他们离河岸远些,他们此时的位置石块打不着,可在过去被投石车砸出的阴影影响下,许多士兵下意识要向北跑,被百夫长连声喝止才停下,可仍然人心浮动。
就在这时,石块在空中划过抛物线,向地面落下,可所有落点都在大食军以南,落下之处最近的也相距两丈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