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别将。”阿费夫跪下说道,同时心里一喜。‘我的计策成功了。’
阿费夫对于逃出安西营寨后遭遇巡逻的骑兵早有预料。他虽不知详细数目,但在此地安西军至少有数千骑兵,刘琦又不是傻瓜,岂会不在一些营地被烧着后派出骑兵在营寨外巡逻,搜检逃走的大食兵?
阿费夫最早想过带领这百人骑马穿过安西营寨,若遭遇安西骑兵更容易逃走,但这样做的话穿过营寨时太危险,只能放弃;他于是采取了第二计划,让所有人换上安西军样式的头盔和皮甲——在之前的交战中虽然大食军败多胜少,也有一些缴获——扮做安西军的样子,就连女子也穿上皮甲、戴上头盔以求不被发现身份。
之后,一行人若被安西骑兵追上,就由他说出这番说辞,迷惑带兵将领。因为第二计划需要保密,所以刘琦只告诉了自己护卫,包括亲信阿迪勒、阿拉义在内的所有将领、士兵都没告诉。后来在逃命中偶然与阿迪勒碰到一块,也来不及再告诉。
若这套计划不成功,只能与安西军搏杀,他将在受伤后倒在地上装死,以求活命。但安西将士很可能会补刀,他多半还会死亡,所以第三计划只能在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
‘幸好第二计划成功了。现在所有士兵都必须按照秦那将领的要求来做,但我当然不会带领士兵真的随他们返回营寨,而是在返回路上,挑选亲那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杀死他们,夺走马匹逃走。’阿费夫在跪下说话的同时,心里想着。
“多谢别将。”阿费夫跪下后,众大食兵也全部跪下,其中会说汉话的人说道。
“都起来吧,赶紧回去,早回去一会儿早解脱。你,或许还在心里想我只是一个别将,有甚资格向刘中尉求情吧。”安西骑兵将领又对阿费夫说道。
“属下不敢。”
“你有啥不敢的。你们这些人我还不了解?”将领嗤笑一声,又正色道:“我不是别将,我是果毅,名叫莫元。你说我这个身份,有没有资格向刘中尉求情?”
“原来是莫果毅。”阿费夫的声音立刻露出惊喜。“莫果毅乃是刘中尉心腹爱将,也是极受殿下重用之人,岂会没资格向刘中尉求情?只是,”他故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属下十分不解:莫果毅如此高官,为甚要半夜带兵巡视?”
“这你就不必问了。”莫元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道:“你们,赶快排成两列队列走回营寨,不要再磨蹭了。”
“是,是,莫果毅的话属下岂敢不听从。”阿费夫答应一句,走回众人身边,先用汉话大声说道:“所有将士听从莫果毅之令,排成两列队列!”
又用极轻的大食话对护卫说道:“过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不要杀死这个叫做莫元的人。”
“是。”懂得汉话的众护卫纷纷答应,然后开始排队,同时用很小的声音对不懂汉话的士兵说道。众士兵这时仍然摸不清头脑,情形也有些混乱。但好在他们人数少,莫元又完全消去了对他们是大食人的怀疑、只担心他们为了回乡暴起伤人所以距离较远,因而也听不到小声说话,没发现破绽。
乱了一会儿,众大食兵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在骑兵的监视下向营寨返回。
“你姓甚名谁,在军中甚底身份?”走了几步,莫元忽然问阿费夫道。
“不瞒莫果毅,属下是62团1旅旅帅,名叫李青山。”阿费夫说出自己准备好的回答。他这个身份不是编的,62团确实有一个旅帅叫做李青山。
“原来是一名旅帅,我就说,你能带着百多人逃走,虽说有众人都思乡、思念亲人的缘故,你本人必得在军中有威望,果然是一位将领。”莫元说了一句,见他距自己较远,又道:“你离着这么远说话作甚?靠近些。”
“是。”阿费夫将长矛和盾牌递给一人,走到莫元马旁。
他走过来的时候,莫元在他脸上瞧了一眼,不过没发现异常。此时阿费夫的脸很脏遍布泥土与黑灰,再加上正是夜晚,看不清;而且安西军中有很多相貌介于大食人与中原人之间的将士,略有些像大食人不值得在意。
“你姓李,还是国姓。”
“属下与宗室就连八竿子的关系都打不着。不瞒莫果毅,属下祖上是突骑施人,从祖父那一辈起定居疏勒,李姓是自己改的。”阿费夫一边在心中估计着忽然动手的成功率,一边说道。
“哈哈,就算是突骑施人,也未必与宗室没有任何干系嘛!”莫元笑道。李唐皇室祖上的西北民族血统,虽然大家都不说,可不代表不知道。
“莫果毅说的是。”阿费夫赔笑道,同时心里想着:‘这时我距离他只有三尺左右,如果忽然暴起、用匕首袭击他,有可能将他杀死或制服。
但杀死他一个人没有用处,其他骑兵也不会放我们走,必须同时杀死或击伤大多数人。’这样想着,阿费夫抬起头向前看去,回想起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正好挡在行进道路上,经过时队列一定会变相,那时是袭击的好时机。
“现在正与大食军交战,你虽然罪过深重,但正是用人之际,多半不会被处死,而是贬为士卒,戴罪立功。若以后你能抓到阿费夫,或者还能官复原职。”莫元又道。
“阿费夫跑了?”阿费夫故作惊讶地说道。
“今夜这么乱,他怎么可能不跑?但你放心,他早晚会被抓住,逃不掉的!”莫元冷哼着说道。
“是,是。”阿费夫答应着,见众人已经走到大石头处,从怀中掏出匕首,要袭击莫元;众大食兵也悄悄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