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是李太白。”刘琦道。
“那是,岑参?”李珙又猜测道,可随即否定。“不对,岑参的诗风不是这样,而且他此时远在碎叶城,就算做出一首诗,又怎能让你知晓?”
“也不是岑先生所作。”
“那到底是谁?我虽然只听到两句,但豪爽大气之风扑面而来,绝非常人所能做,要么是如同李太白、岑参这样的大诗人,要么是身居高位的将领。二位诗人你已经否决,安西大将除了你我都是不读书的,做不出工整的诗;而又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李珙排除不可能的选项,最后看向刘琦。
“确实是属下做的。”刘琦犹豫一会儿,只能承认是自己做的。其实安西还有一个大诗人:高适,可这人也在碎叶城,没法栽给他;这首诗又太应景,没法栽给前人,刘琦只能自认。
当然,自认后他也不由得生出窃喜。‘我也有了一首能流传后世的诗了,而不仅仅是被李白写在诗里。至于那位伟人,以他在诗词上的功力,也不缺一首诗。’
“既然承认了,全诗都说出来吧。我料定应当是一首八律。”李珙笑道。
“殿下说的不错,确实是一首八律。内容是:
木鹿风雨起苍黄,十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首诗的题目名为《安西军过乌浒河》。”刘琦最后说道。
“哈哈,大军尚未出动,你已经写了一首诗庆贺过河,万一我忽然宣布不再攻打呼罗珊,咱们恐怕会流传后世一件趣事。”李珙笑道。
“那样属下就没脸见人,只能整日以泪洗面了。”刘琦也笑着说道。
“哈哈!”李珙又笑了几声,说道:“平仄不能完全对上,但即使如此这首诗也算得上上乘之作。大军渡乌浒河时可以当着众将士的面说出来鼓舞士气。”
“属下从命。”刘琦忙说。
二人又说笑几句,刘琦退下。
“以刘琦的水准,似乎作不出这样一首诗。”可在他退下后,李珙的脸色立刻发生变化,皱着眉头说道。
刘琦的文化水平,李珙大略还是清楚的。虽然他是安西仅有的读书将领,可水平不高,即使有这份胸襟,似乎也做不出这样一首好诗。
可若是找人代笔,除了自己提到的李太白和岑参,以及另一个留在碎叶城的戴罪之人,似乎也没有旁人能代笔写出这首诗,但岑参和戴罪之人在碎叶城,李白驻守在乌浒河边,都无法代写。李珙因此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萌生派人将刘琦抓来,施以酷刑逼他说出真相的想法。
“罢了,不再琢磨,不论怎么说这首诗过去没听过,只要没人站出来说自己是原作者,就当是刘琦的。这也不是甚大事。”
李珙想了一会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又琢磨起刚才与刘琦讨论的事。“到底要不要将大食国彻底赶走?”
……
之后二十多日,军中将士积极为进兵呼罗珊做准备。木匠临时造出许多不能耐久使用的船只以使大军在短时间内全部过河,送到河岸边但暂时不下水;铁匠用最大精力修补破损的兵器,实在无法修补的回炉重练;一般士卒则不断砍伐树木、制成箭矢,搜罗石块、充作砲弹。
当然,因为这一战并不仅仅是安西军与大食军交战,昭武九姓国也要出兵,所以为战争做着准备的人不光是安西将士,也有各国将士百姓。一车又一车的粮食送到营寨内,一队又一队的士卒来到康居城外,一位又一位领兵的王子或重臣进入李珙大帐,拜见这位安西统治者。
各国起初都不愿派兵、供粮。各国国君都不傻,虽心里充满对大食国的怨气,可更要为当下考虑,若自己国家出粮太多,来年发生饥荒,因没有足够的粮食赈济导致百姓饿死怎么办?若出兵太多又死伤惨重,以后无法应对旁国进攻做么办?虽然因为不敢拒绝李珙的要求答应出兵、供粮,但答应的数额低得可怜,不到李珙定下最低要求的零头。
这点数额各位使者当然不会满意。无论如何,不能低于最低要求,不然自己根本没脸回去。众使者或以势压人,或言辞委婉但实际上也是以势压人,经过反复谈判,终于迫使各国国君答应出动更多的兵、提供更多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