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过去了。经过大食人蹂躏,碎叶城已经大不如前。”夏传涛却淡淡地说道。
听了这话,史鼐一时有些尴尬。曹方豪赶忙道:“虽然如今因为大食人蹂躏不如过去,可只要战事停歇,碎叶城必定很快恢复往日的繁华。”
“前日夏叔从自家原来宅院中找到一具小孩骸骨,辨认出应该是自己大孙子的,因此心情十分不好。”曹方峰则在二哥指示下轻声对他们解释。
“是,是。”米特等人一边附和,一边在心里想着:‘夏叔也太惨了,家人都死光不说,竟然两年后又翻出尸骨。尤其夏叔今年已经快五十岁,重回碎叶城正是触景伤情的时候。以后再说话定要小心,不要触犯了夏叔忌讳。’
他们想着,已经来到咸池街。雷诺带领众人又走了几步,瞧见写着‘舍家’两字的招牌,一行人走进去。
“雷诺,这是不是你家原来的酒肆?”史鼐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就问道。
“必定不是。”米特笑道:“你没瞧见这家酒肆的样式?整体上是栗特人样式,可又不大一样,在细节上有不少差别,一瞅就是突厥人开的酒肆。”
“米哥哥观察真是细致。”米特话音未落,从后厨方向传来一个女子声音。众人忙看过去,就见到丹妮娅端着一个大盘子走出来,将盘子放到酒肆正中一间桌上,对众人笑道:“这家酒肆是我家的,还没重新开业,请大家尝尝我家凉菜做的如何。”
“原来是丹娘家的。那必定做的十分好吃。”众人纷纷说道。因为雷诺或卓桠的关系,他们一火八人对丹妮娅还算熟悉。
“可是丹娘亲手做的?”米特又笑道。
“不是,是我兄长做的。”
“丹娘兄长?快请过来,让我们拜见一番。”米特又道:“我们路过洁山城的时候都听说了,丹娘兄长见妹妹落马,几乎疯癫,从城门冲出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杀穿大食军营,才使得仅仅一个多时辰就击破大食军、立下大功,被都护从士卒擢升为校尉!都足够写进话本了。”
“哪有这样夸张,我兄长又不是三头六臂,当时因为长期挨饿体力很差,岂能杀穿大食军营;被升为校尉也是都护抬爱。”丹妮娅谦逊地说道。但说话时她嘴角的喜意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还是快请出来让我们见一见。”米特又道。
“现下不成。现下我兄长正在炖排骨,炖好后再来与几位相见。我也得回去帮忙。”丹妮娅说完,就向后厨跑去。
“你们这过得是神仙的日子啊!”待丹妮娅走了,米特又忍不住说道:“竟然可以在军营外住,甚至重新开起酒肆;打了胜仗肯定还有赏钱吧?这岂不是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若是全军将士知晓你们过得日子,定然不会拖拖拉拉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雷诺赶忙解释:“虽然比在喔鹿州时松懈了些,但这段日子也每日一操,一次操练一上午,所有将领、士卒都必须在场;而且所有人夜晚都要回军营居住,外宿不归者打二十板子。
只不过我们几个特殊些。我们在碎叶城上无直属上司,下无统辖士卒,根本没得操练,所以白日可以在外面,夜晚也要回营的。
至于丹妮娅与她兄长迪马什,丹妮娅你们也都知道,喔鹿州时就不在军纪管辖之内,全凭都护或公主心意;迪马什托她的福,而且他也从原团旅队调出、校尉还是空衔,才能这般自在。”
“我说呢,都护应该是想着在夏季最热时候过去之后出兵昭武九姓,不至于会马放南山。”米特说完这话,坐下吃了一颗蚕豆,又对旁人道:“你们怎么都不坐下吃?”
“这不是一直在听你说话。”众人笑着说一句,也纷纷坐下,挤在大桌子旁也吃起来。
雷诺却悄悄看了一眼丹夫。丹夫本应是他们八人与曹方峰并列最活跃的人,可今日很少说话,这是因为甚底缘故?听他自己说过,大食人占领碎叶城前只来过一次,而且只是匆匆经过,在这里也没亲戚,应该不会触景生情才对。
“夏叔,你们说自己的官职是空衔,到底啥意思?”米特又问道。
“是啊,夏叔,曹二哥,曹七哥,雷诺,还会再与大食军打仗,都护岂会用空衔安置立功将士。”史鼐也不解地问道。
“你们不来就是空衔,来了就不是空衔了。”曹方豪笑道。
“这是啥意思?”二人连带丹夫都更加不解,看向他们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