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后刮了百刀,艾哈迈德浑身鲜血淋漓;嗓子也早已喊哑,声音也几乎不再发出。
因是头一次行凌迟之刑,这刽子手刮了百刀,双手变得有些不稳,示意另一人上前。另一人走过来,继续行刑。
这时高台下的喊声也越来越少。起初台上唱一刀,台下就喝一声彩,仿佛过节一般。然而艾哈迈德虽然罪大恶极。如此酷刑却叫人实在不忍目睹。随着刀数越来越多、艾哈迈德成了血人,台下的人虽仍站在原地,却侧过头去不忍再看。台上受刑的虽是禽兽,碎叶百姓心中长的却是一颗肉做的人心,如何看的下去?
只有被艾哈迈德逼迫的家破人亡之人,不但不侧头,反而咬牙切齿地盯着,继续看着刀光叫喊;还有出身碎叶城、家人都被杀光的士卒,就把艾哈迈德当成了杀死自己家人的凶手,越割肉越是畅快。
两个刽子手前后割了四百多刀,因不给艾哈迈德止血,他终于鲜血流尽而亡,没了声息。见他死了,仍然盯着瞧的众人再次高声欢呼起来。
对艾哈迈德行完凌迟之刑后,两个刽子手休息一会儿,又要将史信提到高台中央继续行刑。
史信此时也已经浑身瘫软。他对于自己被杀有所预料,甚至被处于具五刑也有心理准备,但万万想不到大唐安西大都护府却又发明一种更加残酷、更加折磨人犯的刑罚。在听到李珙描述时他就觉得不寒而栗,亲眼见到对艾哈迈德的行刑过程后更是变得面无人色。
见徒弟来拉他,他大声叫喊求饶,还说自己有机密事要禀报都护;可高台上没有任何人理会,徒弟将他强行拉到中间,李珙又点了迪马什来割第一刀。
“迪马什,我认识你,你是咸池街上开酒肆的一户突厥人,我还在你家酒肆吃过酒。你帮我对都护说,我有十分要紧的事禀报,真的是非常要紧的事,绝不是在哄骗你们。”见到来人,史信又出言请求道。
“原来也是个孬种。”听到他的话,迪马什还未回答,一旁站着的士卒就嗤笑道:“从牢房押过来的一路上不是很冷静吗,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不害怕,现下也知道怕了?
不过你比艾哈迈德还强点儿,起码没有痛哭流涕求饶。”
“迪马什,求你帮忙和都护说。”史信不理士卒的话,只是看向面前之人。
“你早在投靠大食人、为虎作伥的当日就应该有觉悟会被处以重刑!”迪马什冷冷地说道。
“我已经知道悔改了。我早就悔改了,从去年开始就没再残害过百姓!”
“知道悔改了?那你为何与艾哈迈德一道杀了我姑父一家!”
“你姑父?”史信略一思索,已经想到他指的是哪一家,连忙说道:“我当时没动手,真的没动手!你去问艾哈迈德,不是,你去问当时在场的人还活着的,我完全没动过手,甚至没给艾哈迈德出主意,就是和他一起待了一会儿。”
“你不用狡辩。事情的经过我早已知晓。”
“我当时真的不想给艾哈迈德出主意!可是你也知道,我哪里敢得罪真正的大食将领!不得不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在见到艾哈迈德杀了那一家人后,我心里也很后悔,这段日子被关在牢房里一直在忏悔。我还想……”
可史信还没有说完,面前之人又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卸下来使他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而无法说话。迪马什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这样的仇人,我绝不会放过!过一会儿我还要拿你和艾哈迈德的心与肉去祭奠我的姑父、姑父与表弟!”
说完这句话,他用小刀在史信身上划下一块肉,拎着肉走下高台。
史信经受了比艾哈迈德更加残忍的刑罚。因刮过艾哈迈德后两个柜子手都有了经验,史信生生挨了六百多刀才流血而死。
这时太阳偏向西方快要落下,天已经有些昏暗。可见到史信身死,所有百姓将士,不论适才是否亲眼看了凌迟经过,都齐声发出呐喊,随即冲向高台,从盛着刮下来的肉的筐里拿出几片肉,回家祭奠亲人。
迪马什则从士卒手里接过两颗已经黑了的心,带着心与牌位回到姑父家中,将牌位放进祠堂,将心与肉也放在桌上,与丹妮娅一起叩头说道:“姑父,姑母,溱文,杀死你们的仇人,终于伏诛了!侄儿代替博文,用仇人的心与肉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