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刘琦将周真人请来,举行请期之礼。结果丝毫不出预料,二月十三日是十分合适的日子,定为婚礼之期。
举行婚礼之日确定后,刘琦府中又忙碌起来。虽然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完全,新房也布置妥当,刘琦觉得没啥要忙得了,可石天巧一直不满意,每日清晨都会在府中转一圈,而且每次都能挑出些毛病来,命下人改正。
下人有些怨言,但也知婚礼十分要紧,只能依命改正。刘琦劝了两次,可石天巧说:“迎娶公主,怎样准备都不过分。瞧见不妥之处改不了的就罢了,能改的一定要改。”刘琦说不过她,只能听之任之。
就在石天巧反复挑毛病中,下人们埋怨中,刘琦躲避中,二月十三日,成婚之期到来。
这一日清早刘琦很早醒来,而且再也没有睡着。不论旁人怎么劝,自己怎么安慰自己,他要迎娶的毕竟是公主,大唐也没到行将就木的时候,他十分紧张,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完全静不下心思。
他甚至萌生出立刻去李珙府邸、将公主迎过来的想法,觉得没准自己反而能平静下来。但无奈大唐习俗是伴晚成婚,迎亲也在下午,此时去不得。
他这样一直折腾到天大亮,起床穿衣去吃饭。石天巧本还想和刘琦说话,但刘琦的紧张是人都能看出来,她也就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以免使他更加紧张。
吃过饭,刘琦又来到书房,想以看书缓解紧张之情,可拿起书来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在椅子上呆坐半个时辰、手上的书才翻过去两页。他干脆将书扔下,回屋迷迷瞪瞪地躺着。
很快,午时到来,日头开始向西落下。丹夫等要一道去迎亲的人都来到刘琦府中,下人们也准备起来,待准备完全后石天巧来到刘琦房门前轻声说道:“该起来,要去亲迎了。”
“好。”一直迷迷瞪瞪躺在床上没吃午饭的刘琦听到这话立刻清醒过来,起身穿上外衣,走到屋外。
“刘大哥,大喜之日你竟然还有心思在床上睡觉;若是我,恐怕天不亮就得醒来,而且再也睡不着。”丹夫笑道。
“这才叫大将风度!所以刘大哥能做副都护;哪像你,急猴子一个,只能当小小队正。”有人笑道。
“你还有脸说我?你才是火长,还没我官大!”丹夫立刻回道。
“那是我运气不好。我若运气好,也能当队正,甚至做旅帅、校尉!”
“你快别瞎想了,还做校尉,我看你做力士不错。”
“啥力士?”
“高力士啊!”
“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都别说笑了!”石天巧这时说道:“马上就到迎亲时辰,把自己外衣再整理整理,没喜庆衣服的去侧屋拿一件穿上,准备亲迎。”
她不喜欢这帮小子说的笑话;而且高力士虽然在上皇退位后失去权势,这里是安西距离长安或成都足有万里之遥,但宫中之人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是。”众人答应一声、不再说笑,整理起衣服来。少数几人红着脸去侧屋拿衣服。这些人都是没投军的,虽不必冒性命之忧,但也得不到赏赐,家里舍不得为参加一次婚礼就买一件好衣服;二月初一向刘琦提前送‘随礼’的人自然也不包括他们。
见到有人去侧屋,丹夫“啧啧”两声,似乎还想说话,但被刘琦阻止。刘琦也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不会耻笑;不过,毕竟丹夫等人雪中送炭,刘琦对这些人与丹夫等人的态度会有所区别。
很快,到了迎亲时辰,已经换上吉服的刘琦骑上马,带上宝马香车,在众人簇拥下向李珙府邸赶去。
在迎亲队伍后面很快聚集了一群人尾随。如今刚刚过了龙抬头,安西春季还未完全到来,百姓尤其农户闲着也没事,纷纷赶来看热闹。
众人见到为首的刘琦唇红齿白、长相甚是好看,不由得都赞叹起来:“瞧刘都护,不仅会打仗,长相还好看,年纪还轻,真是了不得。”
“是啊,我女儿要是能嫁给刘都护就好了。”
“你别做梦了,就你女儿,根本配不上刘都护!”
“做个妾也好啊!比给旁人做正妻强。”
……
在众人议论声中,刘琦来到李珙府邸门前。他翻身下马与门前迎接的下人打了声招呼,由这人引领着走进府中。其实这里本该是女方族中的小辈迎接,但在安西的李氏皇族只有李珙与李碧筱二人,没有小辈,只能下人来迎。
他很快来到正堂,拜见高坐上首的李珙。李珙看着刘琦,心情有些复杂。虽然早在一年多前他就已经决定将李碧筱嫁给刘琦,五个月前也已经正式宣布,但直到今日,他才有了刘琦要成为自己妹夫的实感,并感觉颇为复杂。
不论这桩婚姻中有多少利用、有多少利益筹谋,他终究与李碧筱有感情,甚至比对几位亲妹妹的感情还深,也确实将她当做妹妹。眼见妹妹要出嫁,心中也涌现起一股不舍之情,以及对刘琦的反感。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对刘琦笑着说道:“请起。”又道:“今日穿着这样精神,比平日更好看了。”
“都护不要取笑。”
“这怎能叫做取笑?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甚是真正的取笑。”李珙又笑着说了一句,对下人吩咐道:“请西平来堂中。”
“是。”下人答应一声,首先有两人端来一具坐障,置于堂中;另有一人去往后院。
不一会儿,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坐障后面;一位侍女走过来在李珙身旁耳语几句。
“快将大雁拿上来吧。”李珙笑着对刘琦道。